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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往者不可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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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

孟繁縷並未在重生歸來繁雜的情緒中沉溺太久。她知道,與其沉溺在過去的回憶裡自傷憤恨,不如朝前看,走好當下的每一步。

她就不信了,作為探花郎和郡主教養出來的姑娘,在知道對方狼子野心的前提下,還不能鬥得過孫維德。

是的,孟繁縷出身很好,書香門第,祖父孟常達當年也是個四品的太常寺少卿,清貴悠閒,因此多的是心力教養幼子孟觀明。

孟觀明一朝高中探花,因著家裡清貴,且父祖三代有餘未曾納妾,當年實在是不少夫人小姐心中的乘龍快婿。中榜時差點被榜下捉婿,還是當時幾家差點打起來,孟觀明才趁亂逃離。

最終還是敦肅長公主因著孟家家中不納妾的家風,為女兒溫惠郡主齊佩蘭定下了這一門親事。

不得不說,隆興帝這麼信任孟觀明,也是有幾分敦肅長公主的緣由在的。

敦肅長公主與隆興帝是一母同胞的姐弟,雖為女兒身,一身魄力卻不輸男兒。

先明德皇后故去後,朝廷上下都以為當時盛寵的朱貴妃會順理成章成為繼後,她的兒子也自然而然會成為嫡子。

而當時太子未定,隆興帝作為嫡出皇子,前朝後宮皆不敢嶄露鋒芒。唯一的優勢便是嫡出。

明德皇后故去後,就連嫡出這個優勢也是搖搖欲墜。

值風雨飄搖之際,正是敦肅長公主用先皇對這個長女的愧疚,使雷霆千鈞鐵腕手段,將隆興帝扶上了寶座。

由此,隆興帝對長公主唯一的女兒溫惠郡主也是多有優待。

孟觀明能當天子心腹重臣,除了自身過硬的能力,妻子孃家也是助力不少。

孟繁縷起身走出自已的小院,此時方雨過天晴,淺淺一道彩虹掛於遠山邊,格外美麗。

孟繁縷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吐出。

彷彿將前塵往事都融在這一口濁氣中。

孟繁縷抬腳便向母親的院子走去,太久沒有見母親了,憑著記憶中的路線,找到了母親的院子。

齊佩蘭此時正在家中議事廳理事,孟家自老太太去世後扶靈回嶺南,一路長途跋涉,如今也不過才將將在老家安頓下來。

接下來還要在老家生活三年,俗話說萬事開頭難,齊佩蘭縱然是理家一把好手,也不由得有些心煩意亂。

回家守孝雖說不理俗務,但畢竟孟觀明在朝為官,她又是當朝郡主。扶靈回鄉以後多的是親戚族人與當地長官藉著祭奠老太太的名號上門拜訪。

家中也不好拒絕,如此亂糟糟忙了一個多月,方才有些清靜。

今日齊佩蘭便是預備打理好各家送上門的喪儀入庫。此時見女兒像只小鳥一樣飛撲到自已身旁,眼角紅紅還帶著淚痕。

不由得一把拉住孟繁縷入懷,一頓心肝寶貝地喊,忙問女兒是不是受了委屈,為何紅了眼睛。

孟繁縷一時不知如何開口,重生之事太過驚世駭俗,孟家結局也太過慘痛,她如何能與母親開口?

只能抱住母親的腰,如倦鳥歸巢蹭著齊佩蘭。

“女兒只是做了噩夢,醒來時太想母親罷了,哪裡需要如此興師動眾,待會又說女兒嬌氣了。”

齊佩蘭仔細端詳著女兒的臉色,不見有異,才放下心來。

“怎麼好端端的做起噩夢來?是不是近來事多,憂思難忘?”

一想到這又坐不住,連忙吩咐管家的婆子去請了太醫過來給女兒把個平安脈。

當時回嶺南老家時,敦肅長公主心疼女兒和外孫長途跋涉,更為之擔憂嶺南多瘴氣,硬生生從隆興帝手裡太醫院討了兩個醫術精湛的太醫過來,許諾依舊領太醫俸祿,待孟觀明起復回京後依舊回太醫院當差,只是這幾年跟著孟家回鄉。

訊息並未大肆宣揚,只是太醫院也並非不透風的牆,兩位聖手不在太醫院當差的訊息自然瞞不住。當時訊息一出,不少權貴人家不由得羨慕敦肅長公主的在隆興帝心中的地位。

不過也只能羨慕一下,畢竟也不誰都能陪著隆興帝風風雨雨走過來的。

孟繁縷一聽母親要請太醫,連忙阻止。

“母親!女兒無事,只是女兒家使小性子罷了,哪裡就用得著請太醫過來瞧瞧呢!”

孟繁縷一想起那黑漆漆臭烘烘的湯藥就忍不住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齊佩蘭看著女兒這作怪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

“哪裡就不用了,夜裡驚了睡不著,也不知道是哪裡衝撞了,請太醫過來看看,瞧瞧需不需要開安神湯,請個平安脈讓母親也安心些。

況且,你的小日子算算時日也差不多該來了,不請太醫過來瞧瞧,到時候疼,你可別叫娘。”

孟繁縷此時一心都是母親活生生的坐在跟前,一顆心已經軟成了水,哪有不應的。

重生一遭回來這麼久,仍覺得虛幻,直至此時,環著母親的臂彎,感受著母親的體溫與關懷,孟繁縷的心才算落到了實處,一顆怦怦亂跳的心才趨於回覆平穩。

是了,如今一切尚未發生,父親母親都在,哥哥們都在,便還有機會,便不用慌。

不一會兒,周太醫便到了,恭恭敬敬的請了平安脈,笑著說並無大礙,只是有些心緒不寧,加之回到嶺南仍有些水土不服,起痰溼濁內阻,如今用龍齒加石菖蒲煎製成安神代茶飲用即可。

齊佩蘭聽的連連點頭,忙吩咐婆子領了周太醫的方子去抓藥煎藥。

現下男女大防並不嚴苛,因兩位太醫本是皇帝身邊的太醫,本應就在京城服務皇室,卻因長公主憐愛女兒,硬生生將太醫撥來孟府,隨著孟府長途跋涉。

齊佩蘭因著這緣故也是對太醫禮遇有加,都安排了臨街的獨立院子,各自起了藥廬,平日裡太醫做些什麼也不拘著。

此時齊佩蘭也是笑呵呵地看著周太醫,

“周太醫安好,辛苦勞煩周太醫隨著我家輾轉千里歸故土了,前些日子因著婆母喪儀,家中事多,未曾顧及兩位太醫,怠慢了,還望太醫勿怪。”

周太醫哪裡敢承齊佩蘭的禮,忙拱了拱手避過,笑著回齊佩蘭

“郡主哪裡話,隨郡主到嶺南領略風土人情,見識河流山川之廣闊,也實屬下官之幸事。”

“且還有一事,臣與陳太醫也想與郡主商議。”

周太醫經歷長途跋涉有些黝黑的臉上微微有些泛紅。

齊佩蘭一聽兩位太醫有事相商,忙正色道

“周太醫但說無妨!”

既然說是兩位太醫都有事相商,有眼色的婆子也趕忙出去請了陳太醫。

陳太醫本就有心前來相商,一聽婆子來尋,趕忙前來,不一會兒便到了議事廳。

兩人齊齊向齊佩蘭拱手行禮,周太醫開口道

“某隨郡主至嶺南,幸郡主仁慈,多對我等二人多有照拂,且某二人為醫者,嶺南之地雖多瘴氣,但也平安無礙。

但某行路中,發現嶺南多藥,但少良醫,某二人想開家醫館,一為治病救人,二為精進某二人醫術。但皇命在身,某二人此次是為護孟家周全而來,故特此前來求郡主同意。”

齊佩蘭沉吟半晌,陳太醫瞧著齊佩蘭的模樣連忙道

“某二人皇命在身,自是以郡主及孟府為要,只是閒暇時接幾個病人找幾味藥材罷了,無論何時,某與周太醫,始終有一人在府聽候郡主差遣。”

齊佩蘭方才笑道,“我從前讀書時看到,事無良醫,枉死者半,此言無虛。兩位太醫有此醫家割股之心,實乃嶺南百姓之福了。”

陳、週二位太醫聽齊佩蘭鬆口,皆帶了笑意

“謝郡主成全,某二人感激不盡!”

孟繁縷聽畢,心一動,她想起前世外祖母去世前,母親攥著她的手低聲飲泣,說外祖母是為奸人所害,中了慢性毒藥,加之飲食中被加了相剋的食材,太醫院卻無人敢說,導致身子一日比一日破敗,最終不治而亡。

如果她跟著兩位聖手學些醫術,是否也會改變外祖母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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