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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引雷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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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五日 午後

案情分析還在繼續,徐衝一臉的茫然無措,沈括提到了他,但是他沒有箭囊做的竊聽器,那三個賊的話沒聽太清楚。

“然而……然而……但是……”老包頭大到,好像滿腦子問題,卻又一個也提不出來了。“然而,為什麼聖姑會被雷劈死?”他想說為什麼,這麼難對付的敵人會笨到讓一個雷把自己搞死了。

“因為,當夜她要趁著雷操縱傀儡,用來附和讖語……”說到這裡,猛然觸動了沈括的一樁心事,讓他頓感恐懼臉色煞白。

“他們死時應該都在地上,如何操縱天上飛的傀儡?”包拯一臉迷惑道。

“好、好、好,”他連說了三個好,同時用手擦拭了一下頭上的汗,神色依舊有些恍惚,緩了好一會兒才稍有恢復。

“大人,當日空中應該有一隻很大的東西,這個東西應該藏在雲中,是所有人都沒有看到的。”

“什麼樣東西?”

“一種馭風而行的東西,大到必須四個人在地上駕風而行。”

“是風箏?”老包呆呆看著他。

“稟相公,我也沒想到比風箏更合適的詞,然而它必然很大,大到何止需要四個人駕風。我猜想,這幾個人還得雙手纏繞絲線仍極難駕馭,所以還需纏在腰裡,藉助整個人的重量才能穩住她。”

“四人操縱,但是這裡死屍有五人啊?難道還有一個是路人?”

“據學生推想,有四人在四邊定住那風箏,讓它始終留在白礬樓頂,餘下一人,多半便是這位聖姑,則控制那些傀儡,如同傀儡戲戲臺上那樣。”

“存中,我越聽越糊塗了。往日在傀儡棚子裡也見過傀儡戲,操縱人偶者,必須人在傀儡上方,才能以懸絲提線控制木偶一舉一動。”

“因為用了滑車,”他走到院子中那口井邊,搖動上面轆轤,“就是這樣東西,卻又小得多,也許有魚竿上竿輪那麼大吧。”

老包凝著眉沉思許久:“你與徐衝出西門,就是找這隻碩大無朋的風箏?”

“正是。我猜測它被雷擊中,必然起火損壞,駕不得風,應該順著風向慢慢墜落下來,然而卻沒有找到它,只找到一面妖幡。這面幡,當天在白礬樓也曾現身。所以應該是順風飄到了城西樹林中,據中牟獵戶說,見到它一角起火從雲中墜下,佐證了學生才想。至於那隻更大的風箏,既在雲中,自然更高,可能飄落得更遠,多半落到黃河裡去了。”

“哦……”老包捋著鬍子,大致聽懂一些“但是,最為關鍵的是,為什麼會是聖姑在那裡,為什麼會是聖姑死了?為什麼?孩童都知道雨天放鷂子,容易遭雷閃。她會不知道?”

“只有一種解釋,彌勒教內有人想要她死,想要取而代之。於是設了一個騙局讓她遭殃。”

“是喻老四?”

“只有她,或許還有與他結盟的叫做諸葛智遂的卦主。”

“你是如何判斷出的?”

“因為那些傀儡,都會自滅。它們遇雷擊後就會起火,我們至今無法找到更多木偶殘骸,是因為它們全都自行燃起,焚燬了證物。留下那隻胖大的安祿山,大概是出了意外,我曾經倒著搖晃過那隻傀儡,內有水聲,卻倒不出來,恐怕正是石油。石油又稱為猛火油,極易燃燒,正好可以焚燬證據,這也是為什麼那夜白礬樓頂突然有幾處失火。應該是那些從天上墜下的傀儡落到樓上自焚燒燬引發的火災。”

“會被雷擊自毀好似說得通,然而又如何推斷出,有人要殺聖姑取而代之?”這次是文彥博問。

“因為,所有讓我們看到的,都是雷電交加中作的一場戲。所以選的都是驚蟄前後日子,可見就是衝著春雷去的。如此險惡,卻還讓聖姑來操縱這些傀儡,就是讓她來送死的。”

“聖姑如此糊塗?沒察覺雨天放鷂子有引雷之險?”文彥博搖頭道。

“聖姑必然是懂的,然而有人矇騙了她。這路招搖撞騙的神棍,最明白奇異天象正好演繹怪力神蹟。也許有人騙她說,雷雨天正好演示五雷法。對聖姑而言,其實一石二鳥,不光可以騙我們,也可以在手下眼前展現神力。而那人又保證他有辦法,可以讓聖姑在雷電中萬無一失。作為木作聖手喻皓的後人,禹四郎的保證自然還是有用的。”

“是什麼樣辦法,可以讓在雷電中萬無一失?”

“這個學生就猜不到了,然而,即使有雷,也不至於將所有人五人燒成完全辨認不出,仵作說歷年來雷擊的,十之五六都可活,而死的也不至於起火,大多也是全屍,所以他們綁在腰間的細索一定有名堂。那才是真正的索命之物。多半是被什麼引火的油脂浸漬過。一旦起火又解脫不得,於是火火燒死了。”

“被油脂浸漬過繩索?這就是那天搜查喻老四城外莊園時,他拼命要帶走的兩捆繩索?”包拯驚道。

“是的。學生也正是這麼推測的,所以那日喻老四拼命也要帶走這兩捆繩索,至於他是怎麼哄騙聖姑,告訴她這用這樣繩索即使引雷也不會要命的,就猜測不到了,等到日後犯人歸案,倒是可以仔細問問。”

包拯和文彥博相視許久,評估著沈括的這段分析,好一會兒兩人先後點頭。這場推演雖然古怪,情理上還欠推敲,邏輯上已經卻說得通的。至少能說明為什麼死狀怪異,為什麼聖姑會在死屍中,為什麼她會成為目標。至於情理上還欠推敲的部分在於,喻景這麼幹掉聖姑的理由還太薄弱,如果只為了爭權奪利,為什麼要在在整個計劃最關鍵的時刻。

“然而終歸沒有確鑿證據,沒有找到你說的巨大風箏。”

“只要找到敵巢,一定能搜出圖紙,一樣可以作為證據。”沈括突然想起徐衝昨天跟蹤一名彌勒教教徒,“徐節級,你有沒有跟蹤到敵巢?”

“哎……昨日怕被那人發現,只遠遠跟著,未看清人臉,只記住他騎著一匹五花驄。盡然未去其他地方,徑直返回了東京,我一直跟到城北。也就是第一次發現帽妖的榆林巷附近,那裡開寶塔下有一處騾馬市,同色馬匹甚多,被他一晃,就跑脫了。”

“難道,他們的巢穴竟然還在城內?”文彥博說。

“大人,也不敢說就在城內,也許穿城而出了。”徐衝趕緊躬身道,他見到文彥博總是特別拘謹。顯現出大宋武人對文官的卑微。

“可惜啊,可惜。徐節級魯莽了,唉,白白錯失了找到巢穴的最好機會。”文彥博說道。

“樞相不必氣餒,若存中推測可靠,傀儡鬧東京只是一場欺人的把戲,並無什麼神異幽冥之事,此案指日可破啊。”包拯反倒顯露出一些樂觀。

“如此最好。最近城裡人心惶惶。各路邸報來奏,四處都有借帽妖起事的苗頭。齊、鄆、棣、博等州均有人借‘宋祚將終’這最後一句童謠讖語起事作亂,應者群起,勢大至千人。各地治所廂軍土兵多不能制。其中最甚者,如據京城最近的京東路有匪眾,奪佔濮州府衙,通判井淵被俘就戮;遠些的,虔州戴小八作亂,殺虔化縣令……天下紛亂之勢已然初現了。這件案子再拖下去,恐怕正要惹出大禍端。”

“是啊,確實讓人憂心啊。民心已然動搖,國運繫於一線了。”

“不過進奏院邸報裡倒是也有些好訊息,比如遼邦那邊榷場依舊,風平浪靜,未見異樣。不過麼,當年我平滅貝州王則時,遼邦那裡也未亂動,然而卻不斷遣派奸細打探。可見兵馬未動,賊心在動啊。”

“喻景那裡發現遼邦金條的事情,卻是確鑿的。我大宋不內亂外敵自不敢動,我若亂了就不好說了。如今讖語只剩最後兩句,實是不能讓它再應了。”包拯嘆息,他知道說是兩句,其實也只剩下一句:“復則王瞾耀當空”是可驗的,而最後一句其實只是前九句的總結,也是賊人想要的最終的結果:“宋祚有終”。這句若是驗了,那就天下翻覆了。

“是啊,是啊,不可再應了。”

兩人正思忖還有什麼問題,外面有小黃門急匆匆進來。原來是石全彬派來的,官家早上上朝發現請假的大臣佔了一小半,都跑到城外避禍去了,於是又氣又怕,把辦事不力的石全彬臭罵一頓,於是石全彬趕緊找他們面見天子,急著甩鍋。

不過聽了沈括一頓分析,老包總算有了幾分把握,於是兩人從容不迫要入宮。

走之前,來報信的黃門又有一事,便是明日宮裡要辦驅祟法會,雖說傳統上只是請南方來的大儺師辦一場儺儀,然而今時不同往日。官家還想請京城裡的大德高僧高道們一起進宮念念經。石押班的意思,不如讓沈括也一起進宮,看看正月初八發現帽妖進宮後的現場,既然包龍圖說沈括仔細敏銳,不如再去悄悄,說不定能瞧出個端倪來。沈括聽在耳中,暖在心裡,可見老包在石全彬那裡沒有少提自己。

這邊包拯又想起一事,提醒沈括去請一下懷良和尚,看他願不願意同去這一趟。沈括答應下來。

送走了兩位大人,沈括一臉憂慮上了樓,徐衝緊跟上來。他已然看出沈括好像是破解了案情,但是剛才說到關鍵處,臉色飛非但沒有舒展反而更加陰鬱,其中必然觸發了什麼心事。

沈括站在房間裡,揹著手看著牆上的畫。這幅被小蘋鑑定為:大概從裴掌櫃那裡買來的偽作的《洛神圖》,已經被燒掉了一個角。如小蘋當日戲謔之言,卻是豔俗過了。簡直可以稱作《洛神沐浴圖》,畫中女神豐腴婀娜,顧盼生情,正半漏腰肢,搔首弄姿地在河中洗浴。

“她還是懂畫的,豔俗的過了。”

沈括感慨道。

“她?”徐衝問。

“是小蘋,當日她與我講,這幅畫必然是裴員外處買的。”

“哦。”徐衝裝模作樣看了一會兒,“我看你剛才解說案情時,臉色突變,似有心事?”

“是啊,突然想到一樁事情。”

“何事?”

“原本,前夜小蘋和錦兒來,那傀儡突然復甦,與我而言雖然是受了一場大驚嚇,卻也有收益。”

“還有收益?”

“就是洗脫了小蘋的嫌疑。”

“就是那懷良和尚說,傀儡在空中時念的童謠,其實是小蘋用什麼腹語的本事說的?”

“不錯。我檢視了皇城司錄的口供,當夜看到傀儡的人不在少數。至少有千人,他們錄了三百六十人口供,大多是在白礬樓上二三層的客人。這棟庭院的主人夫婦當時也在白礬樓上,也是嚇的不輕故而第二天急著搬走了。我也看了他們的證言。”

“卻又如何?”

“然而聽到童謠的,卻只有當時在四樓的謎社諸君和你我。所以我當時的確有些懷疑小蘋確實與此案有關。”

“但是最後,那傀儡在二樓鬼叫的時候,她卻在你懷裡,所以又不可能是她?”徐衝根據沈括的邏輯很自然推演到這一層。

“是的,我當時也是這麼想,所以驚嚇之餘也鬆了一口氣。然而,現在想來,那些傀儡若不是鬼怪,而只是木偶,當夜冒充傀儡說話的人,卻又不能排除她了。”

“你這麼一說我便糊塗了,傀儡在二樓作怪時也說了不少話,與前一夜白礬樓上聲音一般無二,此時她在你懷中,也就是說不可能是她了。為何你又覺得她的嫌疑洗不脫了?”

“我剛才猛然醒悟,她不在二樓,只能證明那聲音不是她,卻不是洗脫可疑的必然。”

徐衝似是而非點了點頭,隨即又搖了搖頭,可見沒太聽懂。

“你若在瓦子裡見過腹語表演,就可以知道要模仿另一個人聲音,對我們是難事,對有些人則不是。”

“所以你還是懷疑她?她昨夜可救了你。”

“是啊,容我再想想……不如我去問問懷良師傅?”

“我勸你別去,我見那和尚有些癲狂,對小蘋有些沒來由的成見,總是想把嫌疑往小蘋身上引。”

“我也察覺到了,然而說的卻沒有什麼說不通的破綻啊?”

徐衝不語,對他來說沈括鑽這個牛角尖不是好事,若小蘋有嫌疑,那錦兒似乎也逃不脫干係,畢竟她們整日廝守在一起,多少也是個同謀。當然他也實在理解不了沈括剛才的那套理論,好像再說,雖然小蘋有充分不在場理由,但是卻並非洗脫嫌疑的必要條件。聽著有些纏夾不清,著還哪兒有道理可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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