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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
肖堯多少有點麻爪。
“那個，檢查……”
看著面前突然發飆的家屬和被訓斥的一愣一愣的患者，肖堯只覺得腦神經砰砰的跳，震得他頭疼欲裂。
“做！”
“為什麼不做！”
“難不成還真的眼睜睜的看著我爸死在面前？”
家屬聲音極其尖銳。
正常情況下，急診室病床除了危重症和特殊病房外，絕大部分都是一間病房裡有2-3位患者。
所以這邊動靜一出，立馬整個病房都變得鴉雀無聲。
其他患者和家屬們要不就尷尬的低頭看手機，實則眼角的餘光時不時的會往這邊瞥，要不就起身拉上病床之間的藍色簾子。
“但是，爸，有句醜話我也說在前面，這錢不能光我一個人出，最少要五個一起平分才行。”
“你做個主，沒問題，咱就現在檢查，有問題，或者您也覺得做不了這個決定，那咱就等著所有人都到了再檢查！”
作為醫生，肖堯認為自己還是很有必要讓家屬清楚現在患者情況的。
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苦口婆心的勸了起來。
“家屬啊，這個腦梗呢，是一種很嚴重的病，最佳的黃金搶救時間就是在發現的6小時內，如果延誤了，那麼疾病的預後狀況可能會比較差。”
“越早救治越能降低梗塞面積的擴大，進而最大限度降低致死致殘率，再加上老爺子……”
“行了，別說了，我還不知道你們醫生什麼德性？一個兩個的恨不得把屁大點事兒都說成是塌天大禍。”
家屬很不耐煩的直接打斷肖堯的“科普吟唱”，雙手叉著腰，面無表情。
“爸，我知道你現在能聽見也能聽懂，咱就說句話，治還是不治！”
得。
見狀，肖堯和一旁的小護士無奈的對視一眼，默默後退一步。
他也想像其他小說裡的主角，在這種關鍵時刻，挺身而出，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怒批一頓一心鑽進錢眼子裡的家屬，接著不顧眾人阻攔，一力擔保，推著老爺子就檢查去了。
然而……
這是現實生活，不是什麼小說。
肖堯敢肯定，他但凡前腳敢說這話，後腳？呵，開除都是輕的，被吊銷行醫資格證+全網黑+被起訴，不出意外的話，這一套流程肯定是要走的。
再加上現在嚴格制止醫生，在病人家屬未同意和病人本身未同意的情況之下，對病人進行檢查和手術。
所以……
就算知道情況再危急，肖堯除了勸著說著，真的就沒有其他辦法了。
鄭醫生~
啊啊啊！
你在哪裡啊~
你快回來，我需要你啊！！！
肖堯在心中無聲的吶喊。
“病人家屬，病人家屬，這裡是醫院，這裡是病房，請不要打擾其他患者的休息，保持安靜。”
肖堯敗下陣來，小護士自然要頂上，小姑娘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這話剛說出來，果然就收到了對方毫不留情的一頓問候。
雖然護士被刁難，護士被罵這種事情，其實她們早就已經應該習慣了，但真的，就很委屈啊！
小護士眼眶發紅。
就在肖堯反覆看錶六七次，眼瞅著家屬越嚷嚷越厲害，旁邊的幾位病人家屬都忍不住出言勸說的時候，終於忍耐不住了。
噔噔兩步衝上前去。
面無表情的看著家屬問道。
“我們醫生的時間很忙，也很緊，沒有時間在這裡聽你無聊的掰扯，我就問你一句，是不是要放棄治療，是不是要放棄檢查！”
“如果是，那就請在這份放棄檢查的通知書上簽字，如果出現了什麼意外，我們醫院和醫生概不負責。”
“這就是你們醫院的態度？”
家屬尖叫著質問道。
“那就做檢查。”
肖堯面無表情說著，同時在心裡不斷的盤算著自己剛才說的話是否符合醫院的規範，有沒有可能會給對方鑽漏洞的機會。
嗯，沒有。
很好！
沒問題了。
肖堯心滿意足的在心中點點頭。
“哎！”
就在肖堯和病人家屬針鋒相對的時候，一旁處於暴風漩渦裡最中心的老人家突然長嘆了口氣，看向自己的三女兒，語氣有點沉重的說道。
“我知道了。”
“這次的檢查費用從我退休金裡出。”
“呵。”
家屬有些譏諷的勾了勾嘴角。
“看不出來爸你還惦記著你那不成器的老二呢，整了半天出錢的是老大，出力的是我，老四和老五也都幫了不少忙，就您那放在心尖尖上的二兒子，跟領導視察似的，走個過程就回家，錢錢不出，力力不給。”
“要是再有下次，您啊，也甭找我了，我也是有孩子有老公的人，您就找那二兒子吧，千萬別來找我們。”
得。
聽到這裡，肖堯哪還有不明白的呢？
這一看就知道肯定是老兩口年輕的時候一碗水端不平導致的後果。
過於重視老二，忽略了一直付出的其他4個孩子，一直到現在也不肯改。
也怪不得這位家屬會在醫院裡這麼發飆呢。
肖堯在心裡搖了搖頭。
不過理解歸理解，這檢查肯定是不能拖的，再拖下去，最佳搶救黃金時間都要過去了。
“誰簽字？”
肖堯直截了當的問道。
“我來吧。”
家屬走上去，在各項檢查單上刷刷的簽下了自己的名字，氣呼呼的去樓下交費了。
小護士這邊則是長舒了一口氣，趕緊推著輪椅帶著老爺子就去做檢查。
肖堯這邊則是先安撫了一下這間病房裡的其他兩位患者之後，這才走到病房外的走廊裡，開始瘋狂聯絡起了鄭醫生。
急性缺血性腦卒中。
NIHSS評分1分。
這事兒肯定要通知一下鄭醫生才行。
嘟嘟嘟~
這一回電話通了。
很快的電話那邊便傳來了熟悉的嗓音。
“怎麼了？”
“23床病人……”
肖堯語氣飛速的將剛才的情況簡單的說明了一番，同時重點表達了一下自己的初步判斷，以及病人家屬這邊的情況。
“好，我現在立刻趕回去，等一下我會給神經外科那邊的醫生打電話，這事有點麻煩，可能需要兩科會診才行。”
“好，我知道了。”
結束通話了電話，肖堯看著患者之前的報告，一種不安的預感浮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