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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章天道寶卷——穿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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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姓鐘的黑衣人看上因去不過三十左右歲的樣子,身材勻稱,額寬鼻挺,濃眉精目,薄唇削頰,鄂下有些許長鬚,幾縷束髮垂於頸端。

一雙瑩白如玉的手隨意交叉放於桌上,雖面容儒雅,卻給人一種洪荒猛獸一般的感覺。

解老頭長長嘆了口氣,似是訴說又似是在懷戀著什麼。

黑衣人瞥了一眼角落默默無聲的許今心“解老頭,這些年過去了,可還記得我?”

解老頭面容變幻不定,陰惻惻道“嘿嘿,你這小子還沒死呢?”

黑衣人站起身來,一種悍態席捲而至,令人不由生出避讓其鋒芒膽怯。

少女飄然退到許今心身邊,一臉按捺不住的興奮“鍾叔好像要出手了。”

她的話中充滿著對黑衣人的信心與期待。

黑衣人走到解老頭跟前,解老頭目光炯炯地盯著他,毫不退讓。黑衣人立定後卻是一把抱住瞭解老頭。

身材矮小的解老頭被這一抱,雙腳離地,像是小孩被大人抱起。

解老頭急道:“你小子趕緊放我下來,這讓他倆看著成何體統?”

黑衣人哈哈大笑,依言放下解老頭“想起當年並肩對敵那些時日,真怕以後沒機會這樣抱你了。”

解老頭也是一臉唏噓,兩人四目對視片刻,同時大笑。兩人久別重逢,真情流露,同時回憶起在戰場上犧牲的諸多戰友袍澤。

解老頭轉頭看向一邊古靈精怪的少女,一張笑臉襯著滿臉皺紋“這是楊青雲那個寶貝女兒吧?”

黑衣人笑著點了點頭,眼光若有若無掃過許今心,沉吟不語。

許今心雖是從小生活在塞外,但自幼習武,加上老道這幾年的教導,對中原武林還是有些瞭解的。聽到楊青雲的名字,眼睛裡不由閃過一絲駭然之色。

黑衣人看在眼裡,卻並沒有道破。

許今心思緒電轉:這黑衣人與解老頭必是大有來歷的人物,卻不知這些人來此荒漠絕地是為何故,對自己不知是好是壞。

解老頭從後房拎出一個大酒罈,一開封酒香肆意,屋內昏黃的油燈襯托著更是:

詩萬首,酒千觴。幾曾著眼看侯王?玉樓金闕慵歸去,且插梅花醉洛陽。

解老頭給每人都滿上一碗,自己先是一飲而盡,盯著黑衣人:“你小子是怎麼找到我的?”

黑衣人一口酒下肚,白淨的臉龐如女子塗胭脂多出一抹紅暈“我又不是神仙,這些年來你蹤跡全無,要不是陪著月眠走這一趟,如何能碰到你。”

許今心暗歎一聲女子好名字:日色慾盡花含煙,月明欲素愁不眠。

楊月眠嘿嘿笑道“我爹說一定要派個人在四月前趕到此地的望仙山莊,我在家裡待著都快發黴了,所以就拉著鍾叔一併來了。”

許今心聽到望仙山莊之名,臉色一變,連忙又喝了口酒掩飾,卻被黑衣人看在眼裡。解老頭也是口中喃喃念著“望仙山莊”。

“還不知這位兄弟怎麼稱呼?”黑衣人朝著許今心拱了拱手問道。沒等許今心答話,凝神一聽,淡笑道“看來解老頭你生意不錯啊,這些年怕是賺了不少銀子。”

許今心聞言知意,凝神細聽果有極其微弱的聲音由遠而近,是有人踩在黃沙裡發出的響聲。他微微怔忡,以自己之前的實力斷然聽不到如此遠的距離,更何況受了傷,加上這是茫茫沙漠,人的腳踩上去更加不會有什麼聲音。

看來老道傳功後實令自己功力大漲,這黑衣人卻不動聲色中早早察覺來人行徑,這份功力更是高明。

黑衣人拍了拍解老頭的肩頭,嘴唇微動,卻不聞一聲,看情形正是在施展傳音之術。

“咣噹!”

小店房門在剎那間被人擊碎,兩名男子長笑而入,一左一右呈犄角之勢守住店門,正是追來的齊溫與李飛玄兩人。

李玄飛寒聲道:“我等奉命捉拿朝廷重犯,狼胥叛黨餘孽許今心,不想生事的便閃在一邊去。”

錚!

許今心憤然起身,拔劍指向兩人,眼中閃爍著怒火,一字一句問道:“清虛道長可是已仙逝了?”

兩人輕功皆是卓絕,遠遠甩開了其他人。

李飛玄陰笑一聲:“那老道冥頑不靈,咱們將軍只有送他去見閻王爺了。”

“呸!”

楊月眠跳起來呵斥道“我才不管你什麼將軍還是蝦兵蟹將的,你們弄壞了我解大伯的門店,必須先賠錢!”

李飛玄聞言望去看到楊月眠唇紅齒白,皓眼玉面,纖腰隆胸,哪還看不出這是女子所扮。如此秀麗佳人頓時讓他眼神火熱起來,嘿嘿獰笑道:“這小妮子倒是不錯,呆會兒本大爺辦完事就把你擄回家去做十房太。”言罷哈哈淫笑,全然不在意還有其他人。

楊月眠何時受過如此羞辱,一聲怒叱,身形一閃,抽出一物,是一條九尺軟鞭,呈銀黑色如雷電中的游龍劈去。李飛玄也是久經戰陣,手腕一翻,炙炎刀轉了個刀花與其戰在一起。

“哈哈哈,小妮子就如此迫不及待要做大爺的十房太了麼?”

楊月眠身法騰挪之間與李飛玄打的有來有回,幾個照面下來居然絲毫沒有落入下風

許今心與李飛玄交過手知道其功力深淺,眼下隨便遇到的一位姑娘居然也能有如此實力,這才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中原武林果然高手如雲!

齊溫冷眼旁觀,見此女子竟與李飛玄打的旗鼓相當,心下略微有些吃驚。不過他並不著急,因為許今心現如今已是重傷在身,實力大打折扣,倒是對這小姑娘有些好奇沒有著急出手,而是分心注意著許今心不讓這煮熟的鴨子飛了。

解老頭楞楞地呆在屋角,口中喃喃自語,像是被身邊的打鬥嚇到,手中仍握著小刀,腳下的躺著被胡亂刻畫的枯枝。

李飛玄與楊月眠二三十回合下來,楊月眠額上冒汗,眼角斜飛的髮絲飄揚,呼呼喘氣已漸漸支撐不住。李飛玄畢竟身經百戰可不是嬌生慣養的楊月眠能對抗的,之前能與其不分秋色,一是李飛玄萬萬沒想到一個嬌滴滴的美人有如此實力大意之下有些亂了分寸,二是他本意是生擒對方,若非如此,恐怕楊月眠早已敗下陣來。

楊月眠雖處於下風臉上卻並無驚慌之色,只見楊月眠一聲輕叱,向後一躍,身子在半空中劃出優美弧線,手腕翻轉,銀光閃爍間,數道半尺長的銀針隱隱發出破空之聲向李飛玄襲去。

李飛玄也是經驗老道之輩,見其後躍在半空中閃爍出銀光便知是暗器,他眼中閃過一絲血色不退反進,向後躍在空的楊月眠殺去,手中炙炎刀揮舞的好似密不透風。

銀針擊打在炙炎刀身上激起一陣叮噹作響。

李飛玄的炙炎刀狠狠橫劈向楊月眠,這次他可再顧不得放水了,美人再好也要有命享受不是?不過卻被其一個燕掠避開,楊月眠腳尖輕點在炙炎刀刀刃上,借力飛到小店二樓。楊月眠一手抓住木欄,一手再次手腕翻轉,不過這次銀針樣式卻是有些細微差別。

李飛玄並不在意隨手一拍,誰知炙炎刀格擋開時突發狀況,銀針竟分解開來,如雨點選打在岩石上一般化開。

見此情況李飛玄大吃一驚,只得矮身後仰,同時炙炎刀護住要害,李飛玄雖護住要害,還是被楊月眠這記殺招餘威擊中左臂。李飛玄咬牙切齒,眼中的淫光不減反增。自他成名後已經很少吃過虧了,還是被一小姑娘傷到,這要是傳回去他李飛玄還怎麼混!

“好!好!好!”

李飛玄右手提刀,用舌頭舔了舔臉頰上左臂處濺射的血珠,三個好字被擠出牙縫。

齊溫右手摩挲著劍柄,眼睛微眯盯著二樓的楊月眠低聲呢喃:“嘿,原來是那個人的門徒,怪不得,怪不得...”

今日看來在場的人都留不得活口了,他齊溫走南闖北這麼久當然知道能在此處開店的人必不是什麼善茬,可若是被那傢伙找上門來,也不是鬧著玩的,當下決意出手,以免夜長夢多。

許今心心知李飛玄看似左臂受傷戰力受損,可這猛獸受傷不死反而會激起其兇性,何況一旁還有齊溫這等劍術高手虎視眈眈。

此二人本是因己前來追殺,自己雖傷勢不輕,卻如何能袖手旁觀呢?

腳下一踢,同時拔劍。木凳飛向齊溫,齊溫冷哼一聲,同樣一記鞭腿掃開,右手一動,雪亮劍光閃過。

許今心知道這看似平凡無奇的一劍蘊含的威脅,當下要變化身形避敵鋒芒,然而方一運勁,立時牽動小腹舊傷,這略一遲滯的空隙,那劍光已至。許今心只得咬牙運起全身功力,橫劍抵擋。

砰!

兵器相撞之間,巨大的勁力襲來,許今心連連後退,齊溫緊跟欺身上前,一掌劈來。許今心只覺得對方勁力如潮水般湧來,腳步連連後退,心神失守,舊傷發作,幾乎連見也持不住,齊溫化掌為爪,眼看許今心就要被幾招擒下...

與此同時,盛怒狀態下的李飛玄已不留餘力,炙炎刀每一刀都會帶起一股由內力所化的熱浪,在這炎熱的大漠裡更是如虎添翼。

楊月眠不禁喘息連連,原本寬大的男裝緊貼肌膚,更顯玲瓏有致的身材。見此美景的李飛玄招式越發緊密,楊月眠勉強抵擋這鋪天蓋地的刀勢,忍不住大喊出聲:“鍾叔,你再不出手,我以後可就不給你買桂花酒喝了!”

李飛玄眼見楊月眠唾手可得,奸笑一聲:“與其求什麼叔叔,不如求求本大爺,或許,大爺一會兒讓你享受享受魚水之歡。”

言罷,內力蔓延至炙炎刀,手腕輕抖,炙炎刀變幻出滿天刀影。楊月眠左支右絀,卻發現周身刀影盡是虛招,致命刀光已斜劈向自己小腹。慌忙之間再次激射出暗器,不過這次卻寸功未立。

一聲輕響,暗器被磕飛,那刀刃竟然噴吐出一束火光,刀刃翻轉,在楊月眠驚呼聲中,刀背堪堪沾上她的衣襟 。這正是李飛玄的成名絕技——雷炙!

原來李飛玄的炙炎刀刀身中空,內藏火藥硫磺等物,與人對敵時酣暢之際猝不及防地使出來,少有人不中招的。

眼見形勢緊急,刻不容緩之際,所有人耳邊一聲嘆息響起。

一時小店內李飛玄的淫笑,楊月眠的驚呼,許今心的喘息,齊溫飛舞的劍影全都低沉下去。那聲帶著深深淒涼的嘆息迴盪每個角落。

出手的竟是那原本待在角落發呆的解老頭!

齊溫只覺一股沛然無匹的內力襲來,多年磨礪出來的直覺使他收爪,拔劍,左刺拒敵!

解老頭的掌力忽收忽放,威猛的剛力驀然間化為繞指的陰柔。

叮!

劍尖被解老頭屈指彈開,齊溫未來得及再次出劍,忽覺面門一陣冰冷的鋒刃,赫然是解老頭用來雕刻枯枝的那柄小刀。

齊溫大驚連忙改變招式,而對方好似預知了他的變招,就在這一剎那,解老頭右手收刀朝下,化如來掌一擊擊中齊溫劍身,勁力透過劍身打中胸膛。齊溫轟然倒飛出去,撞碎一地木桌木椅。勁力席捲之下,齊溫單手持劍,半跪在地,嘴角溢位一絲鮮血,眼中閃過一瞬驚駭之色...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就在李飛玄因這深厚內力愣神時,解老頭一個燕返及時沾上了李飛玄的炙炎刀。詭異的事就在此時發生!炙炎刀碰上解老頭的手時就像是以卵擊石,從刀尖到刀脊最後整個刀身都開始分崩離析,炙炎刀中暗藏的火藥彈珠“砰砰”灑了一地,眨眼間李飛玄手中竟只剩下了一截短短的刀把。

李飛玄望著自己的炙炎刀,張口結舌!解老頭又恢復了那副痴呆模樣,呆呆的站在原地,就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只是盯著李飛玄,一字一句地問道:“清虛道人真的死在唐將軍手下了嗎?”

李飛玄目露恐懼,後退一步,眼見這老頭並無出手之意,方才安心。就剛才這手不可思議的武功,李飛玄知道這老頭不好惹,所以畢恭畢敬,不敢隱瞞,拱手俯首答道:“那清虛道人將許今心擲下花果山後,被天雷所擊,屍骨無存,將軍從頭到尾並沒出手。”

解老頭聽罷愣了半晌,渾濁的眼珠中閃過一絲哀傷,驀然回身從許今心背上摘下清虛道人的那柄拂塵。他出手極快,許今心在看到解老頭手中多出的拂塵之時才反應過來。

這拂塵到了解老頭手中就像是佛珠歸回僧人。但見他手指如撫琴般在拂塵上揮彈輕掃,只聽“咔嚓”一聲輕響,拂塵一端彈開,一卷紙帛飛出。

“天道...”齊溫禁不住吐出半句,啞然收聲。解老頭冷冷看了一眼依然半跪的齊溫:“你也知道【天道寶卷】?”

解老頭枯槁泛黃的手指拿起那紙帛,揚手一展。

“這!”

許今心忍不住驚撥出聲,紙帛他雖從未見過,但上面的一切竟是如此熟悉——是那把樣式奇特的弓,就像是高高懸掛在東方的弦月。弓旁邊有著許多奇異符號標註,似是什麼神秘的天文,唯有畫布上方正中題了兩個張揚潦草的大字——穿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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