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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 章巨石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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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今心奇道:“我自小便在塞外長大,為何從未聽過望仙山莊之名?”

解君愁回道:“這諸神峰內全是奇花異草,猛獸毒蟲,其中兇險重重,不乏武林好手喪命於此,是以方有諸神之名。因此望仙山莊一向人跡罕至,其名少有人知曉。”

楊月眠似是想到什麼,問道:“那望仙山莊有些什麼人在裡面呢?”

解君愁臉現異色:“望仙山莊中似是某國流亡的王侯貴族,上上下下有數百人,連莊丁都訓練有素,戰力極強。其莊主——笑忘憂,雖在江湖上名聲不顯,武功卻是深厚驚人,自創神功也是另闢蹊徑的奇功。”

許今心忍不住問道:“這望仙山莊既然如此隱秘,解前輩又是如何知道,瞭解的這般清楚呢?”

解君愁聲音略轉低啞,低頭看著自己的右手,像是憶起往事,緩緩將右掌遞到二人眼前:“數年前因為一件事,我曾去過望仙山莊,與莊主笑忘憂拼過一掌,你們看!”

許今心與楊月眠朝那右掌看去,但見掌心赫然有一道奇特的紋路,橫穿掌中,左右紋路盡處彎曲上揚,看上去仿如是一張笑臉,詭異莫名!

“這!這是什麼!”

楊月眠忍不住驚叫出聲。解君愁淡然一笑:“笑忘憂的武功應是傳於昔年的外域聖教,以意駁義,以念為動,與中原武林路數截然相反。我與之對了這一掌之後,掌心便出現了這道笑紋。”

許今心小心翼翼地問道:“這...解前輩若是與笑忘憂莊主有過節,我們此去望仙山莊......”

解君愁傲然一笑,:“無需擔心,笑忘憂雖是外域之人,卻是極通情理的人,當年之爭事出有因。何況那一掌,我倆誰也未討得便宜,算來我與他不但不是對頭,反而因此有種相惜之感。武學之道浩如煙海,要能找一個與自己不分伯仲的人試招,也是種極有益處的修行,相信我與他都從那一掌有所收穫。”

許今心聽在耳中,心中大有感觸。解君愁雖隱居邊陲之地幾年,但無論武功與心性或是見地都是難得一見的,言語不多卻每每發人深省。

楊月眠忍不住擔心問道:“我們就這樣去望仙山莊嗎?解伯伯你不是說那個什麼諸神峰有許多毒蟲猛獸,極其兇險嗎?”

許今心笑著打趣道:“楊姑娘家學淵源,武功凌厲,連那李飛玄這樣的惡人都不怕,竟會擔心毒蟲猛獸?”

楊月眠俏皮的吐了吐舌頭:“家父只是教過些拳腳,對付惡人還行,但是那些毒蟲猛獸的可真有些怕,何況你知道哪些蟲子有穴道麼?”

許今心啞然失笑。楊月眠少女心性,初見許今心時還有些幾分矜持,現在熟悉些了也會開開玩笑了。

解君愁眼望前方在夜色中隱約可見的山脈輪廓,臉上露出一絲凝重:“非隕山脈地勢獨特,兩峰筆直如刀削斧劈,從側面是絕無可能攀登上去的。所以如果要去諸神峰上的望仙山莊,必須從巨石谷中穿過。”

許今心察覺到了解君愁的凝重之色,有些擔憂問道:“解前輩,這谷中有什麼?”

“這谷中有一座墳墓,上面卻刻有許多人的名字。”

解君愁說著臉上現出一種奇怪的表情,楊月眠畢竟是女兒家,聽到墳墓就聯想到哪些民間流傳的妖魔鬼怪,嚇的面無血色。

“乖侄女莫怕,我們等到黎明之時再前往,那時候谷中鬼氣最弱。”

許今心聽其語氣,這巨石谷中絕不止一座墳墓簡單,當下靜待下文。果然解君愁緩緩續道:“這墓中無棺,奇怪之處在於那墓碑上。”

“如何奇怪呢?”

許今心與楊月眠都好奇的盯著解君愁。

“此墓只葬生者,不葬死人!人若是死了便從墓碑上除名。”

“那這墓碑上面都有哪些人呢?”

“那都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不是一方豪強便是武功極高的宗師,這墓碑上越靠前的名字,越是了不得的人物。”

解君愁摸出一壺老酒猛灌一口,臉現異色:“你們不妨猜猜墓碑上的第一位寫的是誰?”

許今心與楊月眠對視一眼,同時出聲:“唐將軍!?”

解君愁大笑:“不錯,雖然許多人不屑唐開明的所做所為,但無論是誰,也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是個人物。”

解君愁頓了頓,又是輕輕一嘆:“一個讓你不得不怕,也不得不佩服的人物!”

休息有一個時辰,三人又上路疾行,終於走出了沙漠,來到了非隕山脈。這非隕山脈是兩山並行,中間是道長長的峽谷,峽谷中終日有著煙雲繚繞。

三人踏入谷內,只見瀰漫的霧氣縈繞左右,四周是巨石與不知名的樹木。現已是黎明,映著高懸的月色清暉,谷內景物在氤氳氣霧中忽隱忽現。

這巨石谷內居然有著長廊別院,石橋。橋下雖無水,卻以綠草為墊,勾壑為渠,奇巖怪石錯落有致。

解君愁見此雅景,喃喃自語:“這...這我三年前來此處時只有一座墳墓,現在怎麼...”

這裡雖是一派安詳,但安靜的有些出奇。三人小心謹慎戒備四周,許今心踏上石橋,石橋直通到一間灰白的小亭子前,就著微明的天色,許今心看清亭上有著四個大字——“天地不仁”

亭子內別無它物,看上去就像是青黑色的大墓。亭簷下居然還掛著一串銀白色的風鈴,無風自晃,憑添一分詭異之色。

這大墓為無數青黑色的大石所砌,石質古樸,色澤淡雅。墓前立著一塊四尺長的石碑。四尺墓碑最上方刻著三個大字——英雄冢!

其下尚有許多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銀勾鐵化,入碑極深。三人縱使離有十丈遠也能看清,想必刻下之人必是內力深厚的高手。

看著這四尺墓碑,哀傷之感湧上許今心的心頭,忽覺得就是是名垂青史,傲世天下的豪傑英雄,到頭來也不過是黃土一抔,化作泥塵。

他許今心何曾有過如此悲天憫人的時候,先是見了亭外那氣吞千古的“天地不仁”,再看到這“英雄冢”,此時此刻竟覺得萬事皆空。所謂天地無常,人事在天,一飲一啄皆是定數!

許今心知道他現在的狀態與看法,必是與清虛道人的傳功有關。偏偏仍是忍不住悲從中來,加上舊傷未愈,許今心哇的一口吐出血來。

一旁的楊月眠也受到影響,憶起了遠在江南的父親,此趟的望仙山莊之行,自己實是因為聽父親說起與清虛道人的舊約才偷偷跑出來的。路上遇見了灑脫不羈的鐘叔叔,仗著小孩子心性,一路往塞外行來遊山玩水。此時方念及這一離家,家中的父親必是掛念萬千。而她一向驕橫慣了,不但沒能孝敬雙親,還徒惹父親生氣,止不住的悲傷感懷起來。

許楊兩人突然覺得心中一暖,之前的種種悲傷念頭忽又淡了下去。原來是解君愁左右手分別搭在了兩人肩膀上,送入內力為二人破除了心魔。

解君愁心神守一,面色有著前所未有的凝重,望著東方那一線曙光,一字一句道:“老頭子解君愁前來拜訪巨石谷!”

空谷迴音,詭異的讓人毛骨悚然。而谷內仍無人回應,依然人影俱無沒有半分聲響。

良久,靜謐的霧靄中忽隱隱傳來一聲驚叫聲,三人循聲前去,幾個縱躍後看到一幅極為詭異的畫面。

一身戎裝,兩頰消瘦的人揮舞著一把大刀從前方匆匆行來。那刀身長三尺,刀杆長一丈,刀身兩刃,刃首上闊,山字之制,長柄施鐏。正是中原朝廷的軍用制式刀——掉刀。

掉刀揮舞的甚急,幾乎在他身前化為一道黑色的屏障。而那人頭頂上方,竟然憑空懸掛著一件東西。那東西全身是純白之色,一飄一晃,緊緊躡在男子上方,而男子似乎對此一無所知,只是一路狂奔,表情驚恐,像是遇到什麼極為恐怖的東西。

“那,那是什麼!?”

楊月眠牙關緊咬,慌忙躲在兩人身後,手指男子頭頂白色的東西。

“嗆!”

許今心長劍出鞘,指向奔來的男子,這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唐將軍的一名親兵,唐將軍對此人極為信任,叫作高飛乃是唐將軍的心腹,許今心在戰場上與之交過手,是個硬茬。

頃刻間高飛已近至三人數丈外,卻好似未看到許今心他們三人,仍是口中狂呼,拼命揮舞手中的掉刀。眼看高飛的身形越舞越緩,他頭頂那個白色事物忽地飄然落下,撞在了掉刀上。只聽一聲悶響,高飛再度大喝一聲,催動內力重新竭力揮舞掉刀。照這個勢頭下去,只怕高飛只有一個力竭而亡的下場。

那一聲悶響雖輕微,許今心聽在耳中卻是一震,猶如僧侶撞鐘,心口間極為難受。而高飛身處其中可想而知受到多大傷害,高飛雖是敵人,但遇到這種詭異的東西,許今心不免也生出一絲同情。

隨著距離的拉近,三人也看清那白色事物是個什麼東西。竟然是個身著寬大白袍的老者,但見老者白眉白鬚,約七八十歲,可其面上紅潤有光,嘻嘻而笑,加上老者個頭矮小,不足五尺,神情間像個不通世故的頑孩。

老者一頭白髮,散披至膝,幾乎罩住全身,加之白袍寬大,在這曉風薄霧的林間若隱若現,怪不得三人剛才只看到一個白色的影子。

老者對三人露齒一笑:“嘿嘿,又有客人來了。”

隨後停在高飛面前,嘻嘻笑道:“我不過是想看看你的那個東西,又不是什麼奇珍異寶,真是個要東西不要命的呆子。”

高飛一臉驚懼,見到許今心三人更是眼露絕望,卻仍是沒有停下手中揮舞的掉刀,似是怕那老者突然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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