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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輛駛入漆黑的地庫，背後的縫隙轟然合攏，黑暗籠罩。
李小：“下車吧，跟我走。”
一片漆黑，不知該走去哪裡。
李小似乎對這裡瞭如指掌，步履從容，石青雲只能亦步亦趨跟在後面。
前方的一個小匣子，鑲嵌在一人高的牆壁上，閃爍著微弱的綠光。
走近了，石青雲意識到那是個視網膜檢測器。
李小走到機器前，將左眼眼珠對準機器掃描。
眼前漆黑一片的世界，銀光亮起，一道頗有科技質感的金屬大門轟然開啟，內部是一條銀色的走廊。
穿過長長的銀色走廊，盡頭又是一道門。
第三道門。
這一道門與走廊盡頭的牆壁嚴絲合縫，李小走到牆壁處，將手掌貼合在牆壁上。
大門轟然中開。
李小頗有一些炫耀的意味：“怎麼樣？”
比蜂巢或者彭格列地下基地差點。
“太厲害了，很難想象這是當代的科技水平，設計者是穿越來的嗎？”
李小翻了個白眼：“倒也不必這麼浮誇。”
門後是一處廣闊的地下空間，銀白色金屬牆壁將空間分割成了一個又一個不同的功能區。
李小：“我給你介紹一下吧。”
“不眠者基地，完工於去年。”
“設計者就是我們的首領，畢業於帝國學院的天才科學家，世界第一駭客，何曼。”
“他也是我們的領導者。”
“我們吸收了超過500名不眠者，為他們提供庇護。”
“我帶你去看看你的房間吧。”
石青雲跟在後面，疑惑道：“你說到庇護，但你為什麼……”
李小：“為什麼在圖書館上班？”
李小笑了，面露自得。
“一是蒐集情報，二是創收。”
“思來想去圖書館既安全又清閒，我就去考了，一戰上岸。”
“其他幹部也大多有隱藏身份的工作。”
“插花師，作家，掏糞工人……”
啊這……
石青雲搖了搖頭：“我要問的不是這個。”
“第一，為什麼人會在夜晚變成喪屍？誰造成的。”
“第二，不眠者和清醒者的本質區別是什麼？”
李小笑了笑：“你還真是心急，我本來想讓何曼講給你聽的。”
“秦帝遜位之後，百廢俱興，禁錮已久的科技飛速發展。”
“然後終有一天，現代科技來到某個岔路口，各國不約而同地拋棄了人工智慧，轉而全力研發生物科技。”
不是，不能一起研發嗎？
“這其中的牽頭者，就是如今西涼公司的掌舵人。”
石青雲：“西涼馬騰？”
李小：“不對，是西涼牛騰。你根本沒認真看我給你的資料吧。”
李小：“總之，牛騰的公司研發出了一種藥劑，可以延長人的生命力，提高細胞活性和身體素質，乃至智力水平。”
石青雲：“生命之光藥劑？”
李小：“對，這是遠超時代的發明，世界權力金字塔頂端的人為之沸騰。”
“他們紛紛注射生命之光藥劑，延長生命，攫取更多財富。”
“名為階級的壁壘愈發森嚴，被牛騰與那些人牢牢把持，不得僭越。”
“也正因如此，社會不可避免地走向衰頹，生命科學的畸形發展導致其他產業並不發達，公民們不滿，那些人更不滿。”
“為什麼這些人敢要加班費？”
“為什麼這些人會出現工傷？”
各國高層，財團要求牛騰從基因層面解決這一問題。
“於是生命之光B型問世了。”
“藥效更弱，造價更低廉。”
“在各國高層的強力推動下，十年內，所有的人口就完成了接種。”
“這是一筆極其鉅額的投資，即便對於牛騰和他的利益集團來說。”
“他們收穫的是不知疲勞，不會生病的勞動者。”
“但這還不夠，遠遠不夠。十年後，他索取了他的報酬。”
“接種生命之光B型的公民開始渾渾噩噩，逐漸失去了對夜晚的記憶，化作磨牙吮血的喪屍。”
“這些變化是在一夜內發生的。”
“喪屍狀態的人們更像是同一臺電腦的另一個賬號。”
“儘管連續使用硬體有所損傷，但賬號內容卻可以交替使用，無縫銜接。”
“於是他們白天沒命地工作，不知疲憊。”
“夜晚也不得休息。”
“卻總能以精神飽滿的面貌投入工作中。”
“而先前接種生命之光藥劑的那5%，卻不會被喪屍攻擊。”
“牛騰完全掌握世界，只用了十年。”
“牛騰與那5%的後人，就是清醒者。”
“只因他們可以躲在高牆之後，在夜色下自由，清醒地度過自己的時光。”
“小酌，寫作，睡覺，impart……”
“整個世界的命脈皆由他們掌握。”
“而不眠者就是那些由於種種原因，要麼未能接種生命之光B型，要麼接種後並未生效的特殊群體。”
“你，我，還有這個基地裡的人，還有世界上各個角落裡隱藏的，被殘害的人們。”
“他們才是最可憐的人。”
石青雲默然。
清醒者們肆意享樂，以整個星球為後花園，予取予求。
豬玀們沉淪，為一雙雙看不見的索取的手，榨乾自己的生命。
不眠者痛苦，被真實迫害，無處可依。
石青雲：“你們……不，我們該怎麼做？”
李小目光森然：“牛騰是首惡！”
“他已經活了200歲了，他多活一天，就是對這顆星球多一天的迫害。”
“他是人們的敵人！”
“必須殺死牛騰！”
石青雲：“生命之光藥劑可以延壽這麼久嗎？”
李小搖了搖頭：“不，頂多20%左右，這也是我所不解的。”
“牛騰為什麼能活這麼久，是因為他服用了特製的藥劑，還是其他原因……”
研發藥劑。
拉攏團體。
分發藥劑。
掌控世界。
最後……迫害人類。
石青雲好像隱隱抓住了些什麼。
李小語氣黯然：“我父母都是清醒者。”
“他們在前半生從來沒有真正休息過。”
“每個夜晚都提心吊膽，帶著幼小的我。”
“那時我不明白，為什麼白天和藹可親的鄰居大爺，夜晚就會鑽窗戶，還拿那麼可怕的表情看著我。”
“父母一邊拼命工作，一邊供養我，夜裡謹慎得無以復加。”
“但有一天，還是出事了。”
李小露出了悔恨的表情，帶著無以復加的悲傷。
“父母歸家很晚，回來時忘了鎖門。”
“我就在衣櫃裡，看著他們被喪屍分食，直至天明。”
寥寥幾句，絕望感已是鋪天蓋地。
聽李小講完自己的事，石青雲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空氣粘稠得讓人難以呼吸。
“你們……我們會成功的。”
可他只是個過客，他只用在這裡待七天。
李小伸手，指著地下廣場正北方向的牆壁，牆壁上用端正的字型鐫刻了一行詩句。
李小：“Tiger，tiger，burning bright”
一個陌生的，沙啞而富有磁性的男聲自身後響起。
“In the forests of the nigh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