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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手中過熱的槍管丟擲,石青雲後退了幾步。
面前如海浪一般推進,帶著山一般的威壓的,是血肉組成的壁壘,在狹窄的甬道緩步上升,推進,直欲將眾人吞噬殆盡。
令人窒息的血腥味撲鼻而來,直往大腦裡鑽,石青雲隱隱約約有些想作嘔。
名叫死亡的恐懼攫住了所有人。
“下輩子,不要再做不眠者了。”
幾乎是所有人不約而同地,腦海中掠過這樣的想法。
清醒著,痛苦著,死去。
不如去做一隻沒有夜晚的“豬玀”,渾渾噩噩地在生與死的界限中往返。
石青雲勉強嚥下口腔中上湧的血腥味,瞥了一眼渾渾噩噩的何曼,後者終於抬起頭,雙眼滿布紅血絲,不再是先前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樣子,反而閃過一絲決絕。
何曼上前兩步,走到李小面前,嗓音乾澀。
“對不起。”
倒真的像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一樣,帶著腐朽的死氣。
李小咬破雙唇,面無表情地換上彈夾:“我們沒有怪你。”
“我們都感謝你。”
“如果不是你,我們中有一半人早就會死。”
何曼聞言一愣,回頭看向身後的不眠者們。
恐懼,仇恨,怨憎……
但當他們的目光投向何曼時,卻又勉強露出一口白牙。
“沒事的,頭兒,大不了東山再起。”
“變成鬼也和牛騰拼了!”
何曼怔住了,嚅囁道:“對不起,我……”
話到嘴邊,重於千斤,何曼一發狠,快步走下臺階。
“頭兒!”
李小大驚,眼看何曼就要一頭撞入屍群。
“遇見各位很高興。”
“如果有來生,我願意和大家成為戰友,一起擊敗牛騰。”
李小內心閃過不祥的預感,大膽的猜想浮現。
“你,你在說什麼蠢話,我們不本來就是戰友麼?”
何曼回頭慘笑:“我也希望如此,可……”
“刻在基因裡的東西是無法改變的。”
“對不起了。”
在所有人驚恐欲絕的眼神中,何曼一頭扎進了喪屍群中。
“不要!”
李小驚叫一聲,正欲上前,石青雲自身後用胳膊將其牢牢箍住。
意想之中的血肉撕扯與慘叫並未發生。
喪屍們對眼前的新鮮血肉熟視無睹,仍然嘶吼著,將目光投向更遠的石青雲等人。
李小掙扎的力度弱了下來,石青雲鬆開手。
“這,這是怎麼回事?喪屍為什麼不攻擊他!”
石青雲的嘴角微微揚了起來:“因為他不是不眠者,他是清醒者。”
“你親口告訴我的,清醒者不會被喪屍攻擊。”
李小狀若瘋狂,大叫一聲。
“不!”
“這不可能!”
“何曼是我們的首領,拯救我們的人,怎麼可能是清醒者呢?”
“何曼,你說說,你不是清醒者吧,你肯定是發明了什麼藥劑,能免於遭受喪屍攻……”
何曼:“是。”
李小如釋重負地笑了:“看,我就是他不是……嗯?”
李小愣住了。
良久,她才開口,語氣確古井不波,死水一般。
“你是……是。是什麼?”
何曼轉過身,臉上帶著歉意的表情。
“抱歉,我是清醒者。”
李小的身形晃了晃,幾乎就要昏厥倒地。
憤怒化為實質,幾乎要將何曼吞沒。
“我希望你能給我們一個解釋。”
“還解釋什麼呢,你根本就是牛騰養的狗。”
“你背叛了我們!”
何曼臉上掛上了歉意的苦笑,過於早衰的身形也佝僂了很多,看起來有一點可憐。
“聽聽我的故事吧,不會耽誤太久的。”
何曼的手掌在狹窄的樓梯間牆壁上摸索了一陣,一道鐵柵欄自牆壁兩邊合攏,將何曼,喪屍與石青雲和不眠者分成了涇渭分明的兩個陣營。
“誰要聽你胡言亂語!”
“死吧,你這個叛徒!”
不眠者們嚷嚷著,槍口對準了何曼。
石青雲如釋重負地“撲哧”一笑。
“把槍放下。”
眾人面面相覷,放下了槍。
無他,石青雲頂替了何曼的指揮位置,一開始就先聲奪人,相比不眠者們人均人體描邊大師的槍法,石青雲槍槍斃命,死在他槍下的喪屍就佔了將近一半。
如果不是他及時讓六神無主的不眠者登上二樓平臺,恐怕現在不眠者已經全軍覆沒了。
石青雲癱軟在地上,拿礦泉水潤了潤嗓子。
“往好了想,我們至少能活下來了,對吧?”
“別講太久。”
何曼點了點頭,全然不顧耳邊喪屍的嘈雜。
無數雙血肉模糊的胳膊伸過鐵柵欄的縫隙,意圖染指這唾手可得的鮮肉,何曼開口了。
“18歲之前,我一直都是不眠者。”
“和大家一樣,我的童年生活在痛苦,不解,恐懼,怨恨之中。”
何曼面無表情地別開眼前一隻呲牙的喪屍。
我的父母帶著年幼的我不敢去參加工作,只在鄉下過著離群索居的生活。
貧窮與飢餓是童年的常態,解決溫飽只靠種田和鄉里人接濟。
在他們看來,我父母就是那種一事無成的混混,有手有腳卻不肯工作,帶著年幼的我在家裡過早地自我毀滅。
我安全地度過了相對貧瘠的童年。
我從來沒有吃飽過,沒有玩具,沒有朋友……
儘管我展現出過驚人的學習天賦,但我的父母依然把我禁錮,保護在那小小的天地,直到18歲。
簡單點說,他們病死了。
他們的身體一直不好——畢竟很少吃飽過。
長期飢餓引發了免疫系統的衰竭,他們從不肯去醫院,彷彿那是比死更可怕的事情,因此他們選擇先後死在我們鄉下的茅草屋中。
我沒有錢埋葬父母,只得用草蓆把他們裹起來,扔在後院。
我獨身來到新城,謹小慎微。
老鼠一般躲在城市的陰暗面,靠拾取一些人們的殘羹冷炙生活。
我的學習天賦改變了我。
那天,是帝國學院面向公民招生的宣講活動。
他們為貧窮學子提供一個名額,還有獲得牛先生獎學金的機會。
沒有任何懸念,我獲得了這個名額,得到了牛先生的接見。
“你……是不眠者。”
牛先生見到我第一句話就讓我幾欲崩潰。
他的下一句話又給了我名為希望的火光。
“我給你一個階級躍升的機會,以擺脫你劣質的基因。”
我接種了生命之光藥劑,自此可以正大光明地行走在黑夜與白天。
我的智力水平得到了極大的開發,即便是作為清醒者的,iq高達210的林小川也不是我的對手。
沒有人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我這樣一個“豬玀”,以第一名的成績畢業於帝國學院。
只因為牛先生告訴我說。
“要麼拿第一畢業,為我做一件事,之後來到高牆,和我一樣生活。”
“要麼泯然眾人,被人道毀滅。”
總之,魔劍高懸,那六年我過得遠比童年艱辛。
畢業後,我四處活躍於不眠者論壇,為他們提供庇護。
牛先生資助我修建了這個地下避難所。
一天前,牛先生聯絡到我,他說:
“何曼,你的機會來了。”
我的故事講完了,希望沒佔用你們太多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