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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吹進一陣涼風。
宿柏與宿棖對峙，宿棖的麻亂和他自己幾乎是融為一體，目前的狀況不是佔上風，宿柏手臂上的傷仍在緩緩的淌著微少的血。
這麼徘徊不是辦法。
宿柏又放下任陌詡，單手環住任陌詡的肩。
“你那玩意兒對我沒用。”宿棖口是心非，“讓他死……”
“一次殺不夠，就殺兩次。”宿柏靠近宿棖，手中的匕首垂在身邊，“兩次不夠——再殺。”
幾乎是一剎那，那把匕首就似一隻斷箭那樣毫不留情地飛向宿棖，血落四處。
“咚——”和上次一樣，宿棖直接倒在地上毫無生氣，就像真死不似裝。
“究竟是裝還是真死……還由不得你。”說著宿柏上前補了一刀，兩刀。
“咳咳咳……咳咳……”任陌詡咳嗽了幾聲，“咳……”
宿柏把任陌詡放在沙發上，他的身上有很多被麻亂爬過的痕跡。“快……水……給我……”
“什麼。”宿柏沒聽清。
“我說……水……”任陌詡眯開一條眼縫，竭力地說著，“喝的……”
被那些麻亂著身有時候也會有些反應，比如口渴、發熱、發冷、酥麻、乏力、觸感冷熱不一，溫度適應能力突然變弱等等。
宿柏在櫃檯上隨便取出個杯子，給任陌詡接了杯溫水，把他攙起來靠著沙發。任陌詡剛接過宿柏手中的杯子就被燙得扔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
宿柏：“……為什麼扔了。”
任陌詡：“……你傻嗎，這麼燙你喝給我看看。”任陌詡搓著自己被燙紅的手，又捏捏自己的耳朵試著緩輕疼痛。
剛才明明不燙手的，都快要涼了。宿柏又去找了個杯子，這次他儘量接溫冷的水。今天的溫度也不是很高。
任陌詡不敢接。
宿柏：“這次又不燙，你要冷的？”
任陌詡：“鬼信你。”說著還是伸手去接，實在很渴。
“艹！！！”任陌詡猛地鬆開手，縮回去，“這叫冷？”
宿柏：“……不冷？”宿柏的臉全黑了。他自己喝了點：都已經冷的差不多了，還有點兒涼胃。
“你拿這個杯子。”宿柏忽然對任陌詡說，他已經把水全喝完了，“拿著。”
任陌詡半信半疑，宿柏拿著杯子在他眼前看，這才知道沒水了。“那沒事兒，應該不燙手。”
他剛接過杯子忙地塞給宿柏，可是卻被燙了兩次。“靠靠靠！！！好燙！”
任陌詡剛才是碰著宿柏的手了，也拿過杯子，還被燙了兩次。
“行了。”宿柏把杯子放在一旁的地上，“你現在除了你自己，什麼也碰不得。”
“什麼？！”任陌詡的手“啪”地打在沙發上，又被燙得縮回來，“那怎麼辦？我怎麼走路？”
宿柏搖了搖頭：“走路是沒問題，除了你本身的東西，你的手包括其他的部位碰什麼都會很燙，你的衣服可以幫你減輕一些熱度。”
這又是在鬧哪一齣？！
“那就說我什麼不能碰，什麼也不能碰我。”任陌詡想要站起來，奈何沒力氣，“我靠！”
“對。所以你別起了，起了受得灼傷只會更多。”因為他什麼都不能碰，而且他還乏力使不上勁兒，更別說被人拉著起來。
任陌詡：“我就，我就這麼坐著？”
宿柏：“對。”
任陌詡：“那傻逼走了？”
宿柏：“嗯。又死了一次。”
任陌詡：“死不透。”
任陌詡這才想起自己來的目的。“那他既然都那樣了，我也給你說說。”
宿柏：“什麼？”
任陌詡：“你也看到那邊的屍體了。”
宿柏：“嗯。”
任陌詡：“我小姨。”
“你小姨？”宿柏不自覺地重複了一遍任陌詡的話，那點驚訝還是沒能被任陌詡抓住，轉瞬即逝，“你小姨死了，你不哭？”
聞言任陌詡笑笑：“為什麼？我一個大男人為了個死人哭，有什麼用？就算我小姨她平時待我也不薄，我哭，那她能聽見嗎……”
宿柏看著沙發上坐著的人，他漫不經心的答覆好像讓自己不原而顫，下一刻他又回過神，剛才的想法又消失不見了。
“誒，我爸我媽哪去了？”任陌詡這才想到他們。剛才宿棖模仿得實在是太逼真，連自己這個親兒子都看不出破綻，還讓一個從未見過自己父親的人給猜中了。
宿柏向後偏了偏頭，示意他注意門廊。
任母，付茗楚，她開啟門進來，就看到自己的兒子坐在沙發上和一個陌生的人在一起，一旁的地上還躺著一具屍體，頓時臉色一青。
付茗楚也是位身姿端正的太太，她不在乎歲月帶走她的過去，仍然做著最完美的自己。穿衣很隨和，笑起來似花盛開。年齡，是永遠限制不住一個人本身的風華。
眼前的景象使人惶恐不安，任哪個常人看了都忍不了一點。
“媽。”任陌詡不知道要怎麼給任母解釋，說來話長了，“別報警好嗎？”
付茗楚一眼就認出那地上的屍體是自己的妹妹付筱雅。“啊……小詡，你小姨她……”付茗楚已經說不出話了，她捂著嘴癱坐在地上。
任陌詡心裡更著急，顧不上燙不燙了，直接撐起他乏力的身體徑直跑到任母身旁，跪在她身邊抱著自己的母親安慰她，源源不斷的灼燒感在任陌詡的面板上，刺痛，兩隻手被燙得很紅，“對不起，媽。”
臉上雖沒淚，可還是掩蓋不住一些慚愧。任母早已淚流滿面，渾身顫抖，抽泣。
“但你小姨……為什麼在我們家？”付茗楚顫微著問任陌詡。
居然還有這麼清晰的思路！
會在很悲傷的時候想到一些本不該想到的事嗎？會的。本以為任母的過度悲傷會把最開始忘記，沒想到源頭被她拿捏地穩穩的。
任陌詡和宿柏也都沒想到她還能想到這一步。
“我也才剛到，你們不在家，我只能等。”任陌詡忍著疼痛說著，脖子上也開始灼燒了，很燙，燙著他的每一根神經，“對不起。”
付茗楚不怪自己的心肝，可明明那麼大的一個活人，怎麼就死在自己的家裡了？
宿柏：“不是他殺的。”宿柏小聲地在任陌詡的耳邊說了句。
任陌詡：“不是？那是誰？”
宿柏：“目前是個混局。”
任陌詡：“那為什麼那傻逼要來殺我？他不先殺人示威？”
宿柏：“好的時機永遠比得過精心策劃的所有的一切。”
任陌詡：“碰巧路過？那他怎麼知道我的父母。”
宿柏嘆了口氣：“因為你是任務者，你的任何資訊早已經被總系統儲存在檔案上，每個任務者都是，包括我。能掌握系統分支的任務者何少，偏偏他就能，他殺你是事實，又恰好被他遇上了，將計就計。”
任陌詡：“麻煩。”
宿柏：“嗯？”他不理解什麼意思。
付茗楚跪在地上久久不能緩過神。不過，任縛豈又在哪兒？周天工作？
“偏偏被遇到，而且還是被宿棖遇到。”任陌詡立起身，“他知道我小姨是誰，先前假扮我爸，他裝得不只是真——感覺他想知道什麼。”
宿棖不讓報案，只能暗訪不能明察。
“他想私了這事，不能牽扯一些奇怪又特別的組織，比如，一些系統分支之類的。”宿柏接著把任陌詡的話補完，這確實是個事實，而且宿棖這種人絕不會無緣無故地想弄明白一些不起眼的普通人的事故，況且還需要喬裝。
宿棖似乎在系統分支組織上遇到什麼麻煩，絕不是隻是想殺任陌詡這麼簡單。
宿柏：“他想透過你小姨把你殺了，順便找個人。”
“小詡啊……媽該怎麼辦……”付茗楚顫抖著，“我該怎麼辦才好……”
任陌詡輕拍著她的後背，就像小時候她哄自己一樣，讓自己不要害怕。可她自己卻害怕了。
“媽，你站起來，地上涼。”任陌詡的雙手滾燙，他自己也沒怎麼去管他自己有問題的事了，現在有比他更嚴重的情況。
宿柏站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看著這對母子之間的安撫。很彆扭，眼睛看著不舒服，心裡也難受，可是為什麼？他自己好像還從來沒有得到過像這樣的撫慰，兩個人相互擁抱著，一個人輕地拍著另一個人的後背，像哄一個害怕到顫抖的小孩子。
為什麼他從沒有過這樣的安撫。
宿柏想了好久，直到任陌詡把持住他的母親坐在沙發上休息，他才停止了這樣的思考。
“阿姨好。”宿柏眨了眨眼，讓自己更冷靜一些，剛才的想法差點迷失自我了。
付茗楚揩著眼淚，微微地抬起頭，模糊的眼睛絲毫遮蓋不住這個青年的面貌：這張臉真的太美太美，冷皙的面板上是逢時而生的精緻，精緻太講究了，是永遠抑制不住的形態，眉宇間的冷漠就是天生的，不讓人詫異，卻讓人不敢去輕易接近。
付茗楚收斂自己驚訝的神色，回應道：“你好。你是咱們家陌詡的男朋友吧？讓你見笑了，阿姨收斂收斂。”
“媽！你聽聽你說的像什麼話！還閒著開玩笑了？”任陌詡在付茗楚的耳邊小聲嘀咕著，生怕宿柏聽見了。
“讓您見笑了，我不是他的人，我是他的朋友。”宿柏平靜地回答。
“不是啊……”付茗楚皺著眉頭說，“現在不是——那以後就是了。”
任陌詡：“別說了媽！！！”任陌詡恨不得就跑開，躲起來。
宿柏：“如果您是想說讓我幫助調查清楚這件事的話，我可以試試。”
付茗楚：“嗯……好，那就拜託你和小詡了。”
任陌詡：“他不是說他可以試嗎？為什麼有我？”
付茗楚：“你小姨不在了你不哭的嗎？她平時那麼疼你，看來是我慣壞你了。”
任陌詡：“好好好，我去。”別提這件事了。
“你最近很閒？”任陌詡轉過身就問宿柏。
宿柏：“挺閒的。”
任陌詡：“我說你腦子抽筋了都還不夠。”
宿柏：“怎麼。幫你你不願意？”
任陌詡：“你想讓我媽再誤會點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