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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祭祀風雲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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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寧宮內

金碧輝煌的宮殿當中,珠簾垂落,寢殿內雲頂檀木作梁,水晶玉璧為燈,珍珠為簾幕。殿中寶頂上懸著一顆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香木闊床邊懸著鮫綃寶羅帳,帳上遍繡灑珠銀線海棠花,風起綃動,如墜雲山幻海一般。

榻上設著青玉抱香枕,疊著玉帶疊羅衾,慈祥雍容太后正靠在上方閉目而憩,下方立在兩旁的宮女靜靜伺候著,妘瑤坐在一旁,正輕輕替太后揉著腿上的穴位。

“之前日日躲著不見哀家,怎麼今日如此乖巧,嗯?”太后出聲問道,帶著上位者的威嚴,卻仍舊帶著幾分溺愛的問詢。

“哎呀。”甯熙撒嬌道,“外祖母,甯熙想你了嘛,再說了,你若是少給我看些無用的畫像,我就是天降飛石也會來看您。”

“哀家的小郡主已經及笄了,若是不給你找個終身的依靠,哀家如何忍心閉眼啊。”太后坐起了身,拉過妘瑤的手緊緊握在手心裡,眼中慈愛非常。

“外祖母......”妘瑤挽抱著趙太后,輕輕蹭著,滿是嬌嗔,“甯熙還不想嫁人。”

“是不想嫁人,還是哀家給你找的人你不想嫁?”太后的眼中閃過睿智的光,她是何等眼色,自家的小丫頭那滿面的春光與柔情,只怕是已經想好了,等著她開口呢!

妘瑤見被揭穿了,索性了懶得遮掩下去,“要不外祖母再看看其他兒郎,這京中世家子弟大多頑劣,遊手好閒,享受蔭庇。甯熙喜歡那種說一不二,建功立業的兒郎。”

“你呀!和哀家還遮遮掩掩的。”太后輕輕點了點小郡主的鼻尖,和藹道,“恐怕,就是那裴家的小子吧。”

被說中了心中所想,妘瑤臉上露出了幾分嬌羞之色,她掩了掩面,又露出如小鹿般惹人憐愛的眼睛,“外祖母,崢哥哥少年英才,裴老將軍一生戎馬,甯熙斷不會受委屈的。”

“你呀你呀!八字還沒一撇就開始為別人家說話了。”太后笑著搖頭,渾濁的目光中浮起幾分思索和考究,她親撫著妘瑤的腦袋,“好甯熙,既然是你看中的,外祖母自會去替你爭取,放心,一切都有哀家替你擔著。”

聽到這番承諾的話語,妘瑤眼中的憂色徹底被清散乾淨,面上笑得更加甜美,“謝謝外祖母,還是您最疼我。”

“好了,那小郡主可得先回去讓你阿孃為你準備好婚服咯,哀家今日有些乏了,退下吧。”太后眼中疲憊之意盡顯,輕輕揮了揮手。

旁邊的宮女攙扶著她走入內殿,“哀家老了,這身體真是越來越不中用了......”

妘瑤欠了身,直到太后徹底睡去,她才離開慈寧宮。待她的腳步聲遠去,身影徹底消失,床榻上的人慢悠悠睜開了眼睛,渾濁的眼睛佈滿沉思。

正準備出宮,甯熙卻聽到身後有人在喚她,她立刻讓人停了下來。

“甯熙妹妹——”

李元徳遠遠看到妘瑤,便走了上來,詢問道,“甯熙可是去看皇祖母?”

妘瑤行了禮,點頭到我,“是的,四哥哥,外祖母這幾日總是頭疼,我阿孃尋了宮外名醫開了些藥方讓我送來。”

“寗熙妹妹果然孝順,我今日在宮外也偶然得了一個小玩意,想著妹妹定然會喜歡。”李元徳說著,從袖中拿出了一個匣子,從鐵釦處輕輕扭開,匣子裡立刻蹦出來一個兔子形狀的小木偶,許是裡面設了什麼機關,兔子木偶不停地蹦跳著,看著有趣極了。

妘瑤接過那匣子,看著裡面的小兔子一蹦一蹦的,臉上出現好奇的興味,然後向著李元徳道謝,“謝謝四哥哥。”

“甯熙喜歡就好。”李元徳回著,頭低了幾分,臉上莫名有幾分紅暈。

妘瑤捕捉到了他的不太自然的神情,一個念頭在心中浮現,猶豫一番,她還是把匣子遞還回去,“謝謝四哥哥好意,不過甯熙不是小孩子了,已經不喜歡小兔子了。”

“啊?”李元徳臉上失望的神色溢於言表。

“我進宮已經半日了,阿孃和父親該會擔心了,那甯熙便先回去了,四哥哥再見。”她說著,已經進入了轎輦之中。

直到轎子已經走了老遠,李元徳怔怔地看著手中的匣子,喃喃自問,“怎麼會不喜歡呢?”

轎中,芷蘭掀開簾子看著不遠處還站著的李元徳,出聲,“郡主,四皇子還站在那兒呢。”

妘瑤沒有回頭去看,只是把轎簾關上了,正色道,“芷蘭,我喜歡的人是崢哥哥,若是四哥哥對我只是兄妹之情倒也罷了,可你剛剛也看到了,四哥哥對我有意。所以,我便不能再輕易接他給的東西了。”

芷蘭點頭,“我明白了,郡主。”

*

茶杯重重扣在桌上,砸出一道響亮的聲音,秦若蓮的眉目中隱隱有些慍怒,一向以和善面目示人的她如今難得黑了臉。

李胤勤見狀,即刻跪在了地上,只是面上卻沒有退讓之色。

“胤勤,如今你已是弱冠之年,府中卻只有兩個侍妾,這成何體統!你是長子,若是能為你父皇生下長孫,那麼離那個位子就又近了一步,你怎麼就如此頑固!”淑妃恨鐵不成鋼地說道,然後把桌上的冊子扔到了李胤勤懷中。

“這些都是京城裡家世容貌與你匹配的世家小姐,你若真看不上,那你告訴母妃,你可有看上的姑娘?”

看著地上固執的李胤勤,秦若蓮終究還是軟了幾分,語氣緩和道。

“我......”李胤勤吞吐著開口,只是卻還是忍了下來,腦中浮現出那個清冷孤傲的身影,遺世獨立,不染煙塵。

他不喜歡母妃給他選的那些只會吟詩作畫,嬌嬌柔柔的世家小姐。她們的容顏氣度,乃至於心計格局,完全不及那人半分風采。他不想娶那些人,不想一生都對著一個全然無意的人,只是,母妃已經苦心為他籌謀至今,他又如何能反抗呢?

“怎麼了?你終究是我唯一的孩子,只要你告訴母妃,即便那姑娘家世差些,母妃也定然不會阻止你。”淑妃柔和的聲音響起。

李胤勤閉上了眼,極力剋制自己不顯露分毫,他抬起頭,回道,“母妃,兒臣只是喜歡能為兒臣分憂,能知道兒臣喜怒的女子,這些世家小姐大多養在深閨,全然不知兒臣心事,兒臣,不喜歡罷了,並沒有其他喜歡的姑娘。”

一字一言,他說得極為認真,只是垂著的手死死掐進掌心。

聞言,淑妃不自覺鬆了一口氣,如此便好。此次皇兒回來,整個人都變了許多,越來越沉默寡言,她還以為是被外面的那些山野女子迷了眼,如今看來,倒是她想多了。

“如今你開府在外,身邊沒個體己的怎麼行,這些不喜歡便罷了,如今你正得盛寵,母妃過些日子尋個由頭邀些世家女子進宮再替你相看一二,屆時你若是尋到歡喜的,母妃親自為你請旨賜婚。”

李胤勤磕了一個頭,“多謝母妃。”

淑妃臉上的神情終於變得滿意,她起身把李胤勤扶起來,語重心長地說,“胤勤,你要記得,只有登上了那個位子才不用事事小心,到那時,你想要什麼樣的女子都會有,母親也會為你找到這世上最配的得上你的姑娘,成為你的皇后。”

她扶著他的手驟然縮緊,眼中的柔和變得幽冷,“只有,登上那個至高無上的位子!”

李胤勤堅定地點頭,在低頭的那一瞬間,眸中的乖順變得陰霾。

是啊,只有登上那個至高無上的的位子,他才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承德二十年,六月十五日午時。

正值南玥國五年一度的祭祀大典開始。

寧承大街上張燈結綵,雲氣浮動,旌旗招展,所有百姓的服飾皆換成了黑色的勾連雲紋長衫,女子頭戴黑色絹花,男子則束墨黑髮帶。

熙熙攘攘的人群,紛紛置辦著祭祀的貢品和所需物品。

日中,太陽直射於頭頂,在日晷上留下垂直的豎影,大街上的行人百姓紛紛退讓在兩邊,中間留出一個足以八抬轎子的過道。

隨著城中瞻雲臺上的牛角聲震天響起,百姓應聲跪立在兩旁迎接著那緩緩而來的頂轎。兩隊人馬在前方引隊,他們頭戴穹窿形高冠,耳著連環形飾,足蹬翹頭靴,雙手合抱於胸前,嘴中默唸著祭祀的咒語。

莊嚴而神秘。

那古樸而寬大的頂轎四周並無封閉,只是由黑青色的紗簾固定在兩邊,隨著抬轎的人的向前,一絲微風掀動著紗簾,外面跪拜的人可以隱隱約約看清裡面坐著一個女子。

兩邊的輔手邊走便用手中的淨瓶對著人群灑下除穢的淨水,古老的祈禱之語不絕於耳。

轎子從城南一直游到城北,最後來到瞻雲臺上。皇家的人全部站立在臺上,階梯上佇立的是王公大臣,掌權者俯視著著萬民臣服,最下面則是分站在兩邊的宮人,在瞻雲臺外,是重重包圍的禁衛軍,足以見其重視程度。

號角聲停,轎子應聲落地。

十幾個侍從站立在兩邊迎著轎中的人下來。

羲珩踏出右腳,踩在鋪滿石骨的紅色錦緞之上,身旁的人揮舞著權杖,上面的骨鈴發出一陣又一陣規律的脆響,她站在中間,向著那高臺走去。

皇室子弟皆雙手交疊於額頭端齊,頭顱微微低下三分,以示對上蒼的敬畏。

李長燁的手臂低了幾分,頭顱微抬,他不信神佛,心中自然無所畏懼,只是眸光忽地落到了那個迎著眾人走來的人。

她今日與平時全然不同,墨黑繁瑣的外袍一直逶迤著拖到地上,上面繡滿了文字般的符號,豔紅的內裙在脖子處處豎起一個領口又垂落到腳邊,黑色的珍珠面罩自鼻下垂落,遮住了那脫塵的容顏,宛如一朵開在黑夜裡的紅蓮,莊嚴肅穆卻又充滿著隱秘的魅惑。

從未有哪一刻,她美得如此驚心動魄,只是那額間的梅花金鈿與空靈澄澈的眼睛熠熠生輝,為她綴上了難以褻瀆的聖潔的神性。

一時之間,好像周遭的一切都如潮水般消散,他的眼裡,只看到那一人。他的呼吸停滯了幾分,心口的位置有些抽痛,前世今生,恩怨交錯。

他曾在心裡裝了一個人,從懵懂年少到坐擁天下,他記得她最愛的紅梅,她常穿的藍衣,她劍術無雙卻怕疼痛,她極愛甜食總是嫌棄藥苦,她愛飲酒卻不勝酒力,她不愛早起喜歡懶床......

他記得那麼多,記得那麼清晰......

在她死後八年,他試圖把她忘記,卻彷彿生生從心口剜下一塊血肉,鮮血淋漓,痛不欲生。

如果真的躲不開,避不掉,忘不了,那麼再來一次,又會怎麼樣呢?

他的心裡難得開始迷惘......

隨著她步子的前進,身旁的祈禱之語越來越高亢,

“天命紅蓮,將而生玥,宅南土芒芒。古帝命武宸,正域彼四方——”

“方命厥後,奄有九有。南之先後,受命不殆,在景之孫。”

......

......

“四海來假,來假祁祁。景員維河。南受命咸宜,百祿是何!”【1】

古老莊嚴的祭祀聲齊響而和,從祭祀人員慢慢連帶起在場上萬百姓,如震天響,帶著至高無上的虔誠,祈求著上蒼的仁慈寬宥這片被遺忘的土地。

她的腳步慢慢走上那高臺,面對著萬民臣服,百姓叩拜。

紅蓮神像站立在中央,旁邊是巨大的石鏡,石鏡上懸掛著祭祀用的器皿,前方的案桌上是一個巨大的香灰爐子。

副首一個個拿過器皿,圍繞著紅蓮石像不停地旋轉著,器皿在手中發出不同聲線的同一旋律,嘴裡的一道一道的秘語不斷仰天而唱。羲珩從端來的淨盆裡淨了手,細細擦乾,然後把烈酒如火般噴灑在匕首上,匕首劃過掌心凝聚成血珠滴在紅蓮之上,掌心微收,一股氣流直擊石鏡。

周遭的天色開始變化,原本晴空萬里的高空霎那間陰雲密佈,一道又一道的旋風自高空卷在那站立在高臺中央的人身上,狂風呼嘯,悽悽厲厲。羲珩站在疾風當中,一掌擊出,石鏡開始被鐫刻出字,直到一柱香燃盡,狂風散去,天降祥雲,異彩漫天。

七色的霞光普照著高臺,李韞看著這難得一見的祥瑞之景,臉上露出狂喜,滄桑的眉目變得精神至極,眾人亦是面露驚色。

“恭喜陛下,天降聖意,滋我南越澤披萬世。”羲珩微微低頭,陳述著祥福之語。

“德有聖主 ,烈火而生——”雙龍相爭,困獸無形,汝有水亡,天下歸心。

石鏡上的字散發著金光慢慢顯現,只是字跡還未現完,突然,那石鏡突然碎裂開來。在場的眾人臉色突變,李韞眼中駭然,眉宇間怒意乍現。

“石鏡碎裂,這是從未發生過的怪事啊!莫非是上天在預示著什麼!?”

“那石鏡怎麼好端端碎了?”

“莫非是當今陛下不得天意,以此降下警示?”

......

底下的人開始議論紛紛,皆是從地上站了起來。眾大臣面上閃過思索,大家面面相覷,正要準備開始進言。

“陛下!——”羲珩先一步上前來,大聲道,“天降祥瑞,我南玥皇室福澤深遠,一個小小的石鏡怎能能承受這諾大的皇恩浩蕩!石鏡此時裂開,恰好說明我南玥皇朝必將開疆拓土,萬世傳承!”

嗓音堅定,足以震懾在場地每一個人。

李韞點頭,怒意漸漸隱沒,祭祀之禮不可亂,這石鏡碎裂必須有一個合理的解釋說給天下人聽,而由她羲珩來說,再合適不過。至於事後如何追究,自然不會在此處。他的眸色深沉了幾分,不經意掃過在場的眾人,“大祭司所言甚是,必是天佑我南玥風調雨順,傳承萬世!——”

隨著李韞的話落下,下面的眾大臣應聲大喊,“天佑我南玥風調雨順,傳承萬世!——”

“天佑我南玥,風調雨順!傳承萬世!——”

百姓的聲音依次加入,一聲一聲,響聲震天。

“天佑我南玥!風調雨順!——傳承萬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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