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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場上的人追逐著，李昭月和羲珩坐在邊上的涼亭裡觀摩著，羲珩看著那邊阿難正向自己招手，她向李昭月示意自己先過去一下。
李昭看了看那邊的人，便笑著點頭。
阿難的手中抱了一堆東西，珠釵、首飾、撥浪鼓、甚至還有幾盒的糕點，羲珩有些好奇，“你這些哪兒來的？”
阿難把自己覺得還不錯的糕點遞給羲珩，“師父，這些可都是我的戰利品。”
她繼續咬著手裡的糯米糕，吞了一口，“剛剛和那些小姐們蹴鞠，有人勝負欲上來了拿了東西來做賭注，這不，全輸了。”
說完，她雙眼亮晶晶地看著羲珩，“好吃吧？”
“嗯。”羲珩嚐了一口，點頭。
阿難把那些飾品放進了自己隨身攜帶的小包裡，斜挎在腰上，然後把吃的對半分給了羲珩，邊分邊說，“這些首飾回去後我就去拿去當鋪換些銀錢，再給師父你買新的，這些她們戴過，配不上師父。”
羲珩看著她忙得到處扒拉，便幫她搭著手，“你贏的自然你來處置，我不喜歡那些，你前幾日不是還唸叨著要打一副銀針嗎？現在不是正好。”
阿難若有所思抬起頭，“對哦，我最近在研究《傷寒雜病論》和《針灸經》正好需要一套。”
她略帶歉意，“那我下次再給師父買，下次一定。”
“好了，去玩吧。”羲珩見她整理得差不多了，便說。
阿難笑著點點頭，然後又把臂彎裡的那些吃的放到了羲珩手中，然後跑向了草場裡向她招手的幾個姑娘。
羲珩無奈看著自己手裡的一堆東西，正想著怎麼處理，突然看到了李長燁正從裡面走了過來。
她便迎了過去，攔住了他的去路，“五殿下。”
李長燁蹙眉，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又看到了前方亭子裡他要找的人，於是停下了腳步。
“嚐嚐？”羲珩用眼睛示意著自己手裡那些疊放的幾個盤子和上面擺放的點心。
李長燁看著她略帶期待的眸子，猶豫了一下，然後接過了那些疊七疊八的東西。
東西全部放在了左手臂彎裡，在她試探性的目光裡，他拿起一塊放入口中，然後慢慢咬著。
羲珩歪著頭看向他，少年似乎有些不太習慣這些甜膩的東西，儘管好看的眉頭有些微微凸起，可是卻無端讓人感到幾分，可愛？
她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奇怪。
但是，這張臉好像越看越順眼了。
可能這目光有點過於強烈了，李長燁偏頭看著她怪異的模樣。
這是什麼眼神？
怎麼，他覺得，有種難以言說的慈愛在裡面？
她被鬼上身了？
李長燁伸手擋住了她的目光，語氣不爽，“別用這種眼神看我。”
羲珩撥開他的手，問道，“什麼眼神？這是對殿下的關愛。”
她向前湊了湊，聲音放低，“按照這裡的輩分來說，如果小殿下不介意的話，以後也可以叫我一聲——”
“姨母。”
“咳咳咳……咳咳咳……”李長燁被如此詭異的說法嚇得不輕，他被糕點嗆在喉嚨裡，臉色因為劇烈的咳嗽憋得通紅。
羲珩見他這麼大的反應，不禁開始反思，難道是她太直接了？
於是她接道，“沒說明面上，就是私底下、私底下，我以後好罩著殿下，我一向待人和藹可親，殿下覺得怎麼樣？”
李長燁簡直被氣笑了，嘴唇微張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他難得神色龜裂開來，臉色變了又變。
敢情，她是想做他長輩。
這又是唱哪出，或者，受了什麼刺激了。
怕不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輕。
羲珩見事情不妙，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麼向他解釋，然後退了幾步，“殿下先吃，我有事先走啦。”
正準備溜之大吉，一個人衝到了她面前。
女子聲音清脆，如黃鸝一般，“這位姐姐，你是那天救我的人吧。”
羲珩仔細看了看這姑娘的樣貌，她倒是想起來了，是那天落水的小姑娘。
“我是魏純，禮部尚書是我爹爹，我也是剛剛才知道姐姐就是大祭司，爹爹在家經常和我提起大祭司，沒想到竟然就是姐姐，我今日總算是見到了，我改日必要登門向姐姐致謝。”
小姑娘輕輕說著，如那向陽花一般，朝氣靈動。
“我也經常聽魏尚書提起他的么女，聽說魏小姐冰雪聰明，今日一看，真是可愛得緊，致謝倒不用了，不過舉手之勞。”
羲珩看著魏純，如實誇讚道。
魏純向著羲珩和李長燁行了一個禮。
姑娘端莊淑雅，眼如明珠，面若桃李，看著嬌美可人，聲音也是柔柔的，聽得人心裡舒暢，倒是和京城裡說的一樣，是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
只是，好像和魏尚書和她說的，有點出入？
羲珩從李長燁手中取過一碟糕點，笑得溫和，“我與你爹也算同僚，不用如此拘禮，要嚐嚐嗎？”
魏純看著羲珩遞過來的東西，玉指輕捻，放入口中嚐了嚐，“多謝大祭司。”
“這是五皇子，你應該認識，你們年紀也相仿，該有許多興趣可聊聊，我先走了。”羲珩用手向魏純示意了一下，然後抬著手中那盤點心向李昭月方向走去。
主要是感覺身旁的空氣確實有些冷，她也不想正視李長燁那黑了又黑的臉。
就這樣，李長燁看著羲珩在自己面前溜了，那怡然自得的身影，讓他咬牙切齒。
好好好，這麼想當他姑姑呢。
他的眼神一直盯著那道背影，眼神一眨不眨。
“五殿下似乎對大祭司很不一樣。”
聽到此話，李長燁移開了視線，偏頭便看到了魏純笑意盈盈的面容。
她的眼神澄澈，甚至有些無辜，只是他總覺得意有所指。
他的表情淡了下去，只是冷聲道，“與你何干。”
魏純抬眼盯著李長燁的眼睛，一個人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無論他是喜歡還是厭惡，下意識做出來的反應都是跟著心走的。
而李長燁與她對視了一眼，便挪開了視線。她的眼尾向上揚起，帶著些滿意的笑。
“本殿下警告你，別亂說話。”他看到她一系列的表情，眼神微凜，說的話帶著幾分威脅的意味。
“殿下放心，我這人最守口如瓶了。”魏純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少年神色莫名一鬆，淡淡掃了她一眼，便轉身離開。
草場上。
李昭月拿出了幾樣東西，賞給贏了比賽的人，以此為打馬球的人們增添些樂趣和彩頭。
阿難看著幾個僕人抱著的那兩隻狸奴，心都要化開了，於是準備把它們贏回去。
正要翻身上馬，她卻被攔住了，阿難有些怒意地看著擋住她的傅尋，“你擋著我了，讓開。”
“阿難，我有話對你說。”傅尋開口。
“呵。”阿難難得臉色難看，她指了指那邊正走來的安玉雅，“喏，別讓安小姐久等了，畢竟，侍郎府的飯不好吃，我祭司府的茶水也不是隨便給人喝的。”
話落，她不再理睬傅尋，也沒管四周人的竊竊私語，直接一腳上了馬，騎著馬來到了裴崢的位置，“師兄，我還缺個人，你幫我一把，贏了那對狸奴我分你一隻怎麼樣？”
裴崢看向了阿難說的狸奴的模樣，幼小可愛卻被養的毛色鋥亮，低頭詢問身邊的妘瑤，“喜歡嗎？我贏一隻給你。”
“好。”妘瑤柔笑著點頭。
“嘖嘖嘖！”阿難被這場面噎了一把，“師兄，這還沒成婚呢，就成妻管嚴了，待會兒可別輸了讓了瞧不起你。”
裴崢騎上了身旁的馬，囂張道，“我這輩子，還不知道‘輸’字怎麼寫。”
然後他抬手，重重拍了一下阿難的馬身，看著馬突然向前奔去，大聲笑道，“你可別給我拖後腿！”
“啊啊啊！！”
“裴崢！你個小人！你謀殺啊！”阿難被這麼猝不及防一襲擊，隨著馬兒狂奔出去，但是她一會兒便穩住心神，用力扯著馬鞭，繞了兩圈把馬兒鎮定了下來。
見有人組隊上了場，另外的隊伍也自覺站好了人。阿難看著對面的兩個不速之客，下了決心對著裴崢道，“師兄，我今日若是輸了，丟的可是你大將軍的臉。”
裴崢會意，自信地看著那些人，“看師兄給你找回場子。”
話落，他“駕——”的一聲，馬兒馳騁開來，他率先搶到了球。
然後朝著那邊的對方的球門擊去。
鑼鼓頓時長敲一聲，“裴小將軍隊，得一籌！”尖銳響亮的聲音響徹草場。
那邊，傅尋也快馬加鞭追了上來，與裴崢爭奪這翻滾的圓球，他大喊一聲，“將軍，得罪了！”
他加大力度干擾著裴崢去拍他的球杖，一旁的安玉雅竄了出來，撬走了兩人中間的球，眼見她正要把球擊入網囊中，阿難快速追趕上了她，去奪過了她杖下的球，然後轉身衝她做了一個鬼臉。
安玉雅眼裡有些冒火。
又追著她跑去。
場邊，羲珩原本端坐著可是那兩隻小狸奴一直在她旁邊喵喵叫著，她被叫的心癢癢，朝著那個侍女招著手。
侍女走過來看了李昭月，然後便安心把籠子給了羲珩。
羲珩開啟籠子，兩個小傢伙倒是不怕生，直直仰著腦袋蹭著她的掌心，她喜歡得緊，便把兩個託舉著出來，放在了她腿上。
毛絨絨的。
她摸著它們的腦袋，又看著場上的情況，這時候，倒是希望阿難趕緊贏了，她好把這兩個小傢伙帶回去。
想著想著，嘴角不自覺笑了。
“大祭司喜歡這些小傢伙？”李昭月見她喜愛的緊，問道。
“我之前遇到的都不太親人，還有幾隻跑到我院子裡喂幾天就不見了蹤影，總以為它們更比人喜歡自由，所以，即便喜歡，也沒有圈著養過。”羲珩邊逗弄著小傢伙的下巴，邊說。
它們好像格外喜歡別人摸它們脖子，伸長了享受著。
“本宮平時也沒什麼事就喜歡養些愛寵，去年府中還有四隻幼崽，今年也不知道為何，獨獨生了這兩隻，府中也是有十多隻了，現在本宮要調養身子來不及照看，這才想把它們帶來尋個主人。”
她惋惜開口，“早知你喜歡，我就直接給你了。”
“不妨事，看這情況，它註定要吃上我祭司府的公糧的。”
羲珩抬頭看著場上的賽況，剛好，裴崢把最後一球打入網囊。
贏了。
阿難歡呼著下了馬便拉著裴崢往這邊趕。
“哈哈哈”，李昭月笑得爽朗，“那剛剛跑得最猛那個是你那小徒弟吧，倒是跟你一點都不像，不過，那幹練勁，本宮還真是喜歡。”
被人點燃了鬥志，可不跑得猛嗎？
羲珩失笑，“讓公主見笑了。”
阿難和裴崢走了過來，先對著李昭月行了一個禮，“參見長公主。”
“不用多禮。”李昭月抬手。
阿難便坐到羲珩旁邊，揉了揉兩個小傢伙的腦袋。
“你就是裴久鴻的兒子？真是和你爹一個模子出來的。”李昭月柔和地笑看著裴崢 。
“是。”裴崢鞠手。
“本宮沒有一兒半女，如今看著你們這些後生，倒真是和自己的孩子一樣，讓人看了忍不住歡喜。”李昭月面色和藹，“你們既然贏了，便把那兩隻小狸奴抱著去吧，本宮也能少費些心神。”
“長公主殿下，它們有沒有名字啊？”阿難問道。
“沒有，你們取個好養活的名兒就行了。”
“謝謝公主。”阿難回道。
“參見姨母。”妘瑤也走了過來，粉色的牡丹繡花襦裙，襯得人婉轉娉婷。
“甯熙，快過來讓姨母好好看看。”李昭月伸手召喚著妘瑤，把人拉到身邊坐下。
“裴小將軍，這人都在這兒了，你不會還想出去吧。”李昭月拉著妘瑤的手，看向裴崢打趣著。
“姨母……”妘瑤嗔怪一聲，有些羞澀地低下頭。
這麼多人呢。
“怕什麼，我南玥的兒女何時這般扭捏了，姨母到時候給你們做主，向你皇帝舅舅求個賜婚也不是什麼難事。”李昭月篤道。
說罷，看著裴崢，“你啊，還是太年輕，你不知道，你爹當初收服邊涯族時，那邊涯王的小公主對你爹一見鍾情，在你爹走後騎著馬足足追了十里地，鬧著要以身相許，那場面。”
她的神情裡有些懷念和追憶。
裴崢倒是從未聽裴久鴻提起過，便當做一個奇聞軼事聽了，然後也在下方尋了一個位子坐下。
“快去，快去。”阿難指揮著兩個小傢伙，想讓它們自己跑去裴崢的位置。
“師兄，你要哪一隻？我可是很守信用的。”阿難開口問裴崢。
裴崢聞言，伸出一隻手逗著兩隻，然後一隻有些閃躲，朝他哈著氣，他來了興致，提起了那隻兇巴巴的，“有點脾氣，就你了。”
“哈——哈——”被提溜在半空的小傢伙掙扎著。
“師父，我們就養這一隻可以嗎？我剛剛答應了師兄贏了一人一隻。”阿難小聲呢喃著。
“自然可以。”羲珩摸著留在懷裡的這隻，乖乖巧巧的，現在正蜷成一團睡覺呢。
“那我們叫它毛毛吧，它毛茸茸的，真可愛。”阿難認真想了想它的名字。
“小傢伙，你有名字了，叫毛毛。”羲珩用指腹點了點毛毛的腦袋，笑得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