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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灶房,她有些犯難,做些什麼呢?右手正擺弄著一片菜葉子,招雲走了進來。
“你家殿下讓你來的?”
招雲搖頭,“我是自已來幫大祭司打下手的,你的傷,不適合碰水。”
其實是她剛剛聽到羲珩和李昭月的談話了,她猜測,應該不是擦破皮這種小傷。
“那多謝了,正好麻煩你幫我把這菜洗了。”羲珩指了指菜籃裡的那一堆瓜果蔬菜。然後往鍋里加了水,等到水徹底冒開,她便把那些東西全部倒了進去。
“大祭司這是準備做什麼?”招雲不太確定地問了問。
“煮點青菜粥”羲珩如實說,然後看了看袋子裡的米,說道,“還得麻煩你幫我把米淘一下。”
“好。”招雲接過話,很快便把米放到了鍋的旁邊,然後又去抱柴,給底下的火加些火候。等到裡面的菜已經煮得軟爛,羲珩把米倒了進去,然後又是一頓攪和。
直到大米熬出了米漿,米也變得和菜一樣濃稠,於是在裡面撒了少量的鹽,攪勻,盛到白瓷碗中,她又盛了一碗遞給招雲,剛好裝了兩碗,“要不,你也嚐嚐?”
招雲盛情難卻,接住了碗,“謝謝大祭司。”
“別這麼客氣嘛,我先過去了。”羲珩把東西裝進食盒裡,便提著走了。
招雲舀了一勺放進嘴裡,是她從來沒有嘗過的鹹粥,味道有些奇怪,但是多吃幾口,發現好像還有些好吃,就是,感覺還差盤鹹菜就著吃更入味。
羲珩走進房中,把粥端了出來。
李長燁又探出了腦袋,指了指自已的左手,“它不能動。”
羲珩見他這樣子,笑了,這還不好辦,她把他的胳膊挪了挪,碗剛好放在右手邊上,一抬就能拿到,“別太得寸進尺啊,吃吧。”
“就這個?”他有些意外,補充道,“我是病人。”
“有就不錯了,再挑剔連這個也沒有了。”她說著作勢要把碗端走。
李長燁趕緊伸手護住,“我就愛吃這個。”
他慢慢吃著,動作有些遲緩,因為趴著,所以全身的力氣支撐在右臂,有些吃力,他背上有傷又不能坐起來,看著怪可憐的,但是好像只有這樣的時候,才會有些孩子氣。
算了,就當她好人做到底,同情心氾濫。
她把碗端了起來,李長燁不明所以看著她的動作,羲珩替他把枕頭掖到了手臂下面,蹲在床前,然後舀了一勺遞到他嘴邊。
他沒動,就是愣愣地看著她。
“不吃了?”她問道。
然後他搖頭,抿著她喂來的東西,似是在享受她的縱容,他又支起手撐著腦袋,吃著東西看著她。
直到見了底,他慢慢出聲,“還要。”
“沒了。”
在他疑問的眼神裡,她解釋道,“怕你吃不慣鹹粥,所以沒煮多少,不然浪費了。”
“鹹的嗎?”他眼神有些不解。
“我加了些鹽在裡面。”她好心回道。
“我吃著很甜。”
他笑吟吟的,神情不似作假,甚至有些傻氣,就那樣看著她,語氣認真。
她盯著他,沉思,然後得出結論,“殿下,我覺得你需要好好看看味覺。”
可能是這幾天喝藥喝的,連鹹的甜的都分不清了,也不知道這些御醫怎麼開的藥,難道是尚藥局這些年升上來的官員不行了?
他只是眨巴眨巴眼睛,問,“那你明天還來嗎?”
“我這些天在西郊有些事,可能來不了。”她今日也只是抽時間過來的,主要是這裡離西郊真的有些路程,一來一去就要折騰半晌。
“哦。”他低頭,耷拉著腦袋。
“那我忙完了就過來。”她妥協道。
“好。”他立刻仰頭答應了。
“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羲珩囑託道,便起身離開。
等到人走了,李長燁歪著腦袋,笑得傻氣,但是像是想到了什麼,又有些苦惱,好看的眉頭蹙起,像是對著虛空說道——
“別再騙我了。”
來到西郊,天色已經漸黑了。
她付了些銀錢給馬伕,突然,耳邊聽到一陣響動,那聲音十分微弱,但是她依舊能分辨出是有人在施展輕功。
像是馬踏飛燕而無痕,這人,有些道行。
她本不欲理會就要往莊子裡走去,但是又一會兒,便聽到又一陣腳步聲,這麼晚,城中早已宵禁,那麼不會是百姓,腳步聲沉穩有力,應該是訓練有素的官兵,聽著應該有十來人,普通衙門不會這麼晚出來擾民,這隻能是那些辦特殊案子的。
想罷,她定耳聽著那絲微弱的翻跳聲,然後撿起一塊石塊,蓄足了內力,快速向一個方向擲去。
然後是人掉落的聲音。
不一會兒,便有隊伍押著人走向了這邊。
果然,那些人是禁衛軍。
“哎!大祭司這麼晚了怎麼在此處?”趙寅盛走了過來。
“倒也沒什麼事,就是來隨便逛逛。”
大晚上誰會跑到大老遠的西郊外來逛,不過如此說話便是不想告知實情,趙寅盛也不再追究她說的話的真假,把人押到她面前,“大祭司你好好瞧瞧,此人就是那盜賊,每次溜的像魚一樣,我等可是廢了好些氣力。”
那人被抓住卻全然沒有一絲害怕,甚至直起了身子,似笑非笑地看著羲珩,“原來是你。”
羲珩聽著他的語氣,以為他知道了是她剛剛打中了他,她也沒否定,只是仔細地看著這人。
身材高大纖長,只是這張臉,有些違和,就是那種見了一眼就能忘記的五官和長相,於是想到一種可能,她伸手扯了扯他側臉的位置。
“大祭司是懷疑,這人是張假臉?”趙寅盛看著她的動作,出聲。
“總要試試嘛,萬一呢。”羲珩嘴角勾起笑,只是笑得有些冷,但是,兩邊臉都沒有任何異常,難道是她想錯了?可她總覺得哪裡不太對。
“這位姑娘,不知你摸夠了沒有?難道是看上我了。”那人笑得有些邪,嘴裡的話滿是輕佻。
趙寅盛用劍柄捅了他腹部一下,語氣不善,“說什麼呢你!小心用烙鐵把你嘴封上!”
羲珩放下手,面色不虞,看向趙寅盛,“趙大人可以好好審問,這般雞鳴狗盜之徒,可別讓他跑了。”
“那是自然。”趙寅盛回道,“大祭司可看出來,他這臉有無玄機?”
“現在倒沒試出什麼,不過這世上奇巧之術眾多,難保有你我也不知道的,不如貼個告示,專尋這等能人來看看。”羲珩想出了主意,她總覺得這人有些奇怪。
不像是尋常人。
“大祭司說得有理,賢王還在等在下交差,我先行一步。”趙寅盛說道。
羲珩點頭。
趙寅盛便押著人走了。
羲珩一路向裡,終於看到了那竣工的屋舍,她拿了鑰匙開門,仔細看著裡面的佈置,明日一早便可以招工了,只是該做何用途呢?
原想辦個私塾,但是這京郊偏遠之地來肯定都是些窮苦人家的孩子,對於束脩費肯定多有拮据,大多甚至連書也不曾讀過,即便是不收分文,家中也不會浪費那等勞動力。
算了,先解決溫飽再說吧,讀書習字也得放在果腹之後,不然哪來兒的力氣和心思潛心學習。
心中有了些思量,便走進了一個房中,尋了個地方休息了下來。
寅時三刻,天色未亮,她便起了身。來到文華館,裡面的人已經陸陸續續開始收拾了。
談風見她過來,知道該是要事,於是把人請進了屋內,“尊主前來有何吩咐?”
“我來確實有要事,我昨日去西郊看了,想把那莊子改成一個作坊,周圍的三里的荒土圍起來開墾成菜地,周圍的百姓都可以招進去做工,女子紡織紗布、男子下地,一日五十貫銅錢。”
她從袖裡拿出了一張貼紙,“我不便出面做這些事情,所以只來找你代勞了,這是我之前在寶閣櫃坊存寄的二百四十兩銀錢,二百兩置辦東西、開付工錢由你支出,剩下四十兩是你的酬勞。”
“尊主,使不得使不得,屬下怎麼能要您的工錢。”談風搖頭拒絕。
“放心,遇安不知道,你也好出去打些酒喝不是。”羲珩笑著說道。
說到喝酒,談風便笑呵呵接下了,他這人別的興趣沒有,就是愛喝些酒,但是又與這裡面的人喝的酒不一樣,他們喝的是助興交際的酒,他要喝便是要喝個痛快的。
“那,謝過尊主。”談風收下了票子。
“等一切妥當開工之後,我會讓阿難來接手。”
談風點頭應下。
“我這幾日先在這裡住下,你辦妥了告訴我一聲。”羲珩尋了位子坐下。
談風把一把鑰匙放到桌上,“這是東閣樓尊主的住處,前幾日主人來的時候讓我找人修繕了一番,那門鎖也陳了,於是我便去換了新的,這是新的鑰匙。”
說完,人便出去了。
羲珩拿過鑰匙,往東閣樓走去,一路向裡,來到了最東邊裡面的房間,開了鎖便進去了。
她把窗戶開啟,外面的陽光散落半個屋子,照得屋子裡暖洋洋的,裡面的佈置很精巧,窗的下側,是青玉書案,筆墨紙硯擺得齊全,還有斑竹筆筒、舊窯筆洗和銅石鎮紙。書桌與床榻用屏風隔開,裡面還有床頭小几上擺放的古銅花尊,牆上掛著前人大家的真跡。
待她走近了瞧,才發現屏風下正擺著一架古樸的名琴,觀其外觀和製作,她眼裡驚喜萬分,竟然是“號鍾”。
高山流水,伯牙絕弦。
是傳說中伯牙彈奏過的“號鐘琴”,沒想到竟然被遇安尋到了,不過現在,這可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酒逢知已千杯少,她還真沒有交錯這個知已,這小小一個屋子的佈置,都趕超她的祭司府了,她那屋裡除了那地契值錢,還真沒幾樣值錢的東西。
可惜了,她看了看自已的手腕,今日這癮是過不了了。
坐到桌前,有些渴,發現桌上有一個小盒子,她好奇地開啟,全是包裝完好的茶葉,羲珩細細數著品類:陽羨茶,蒙頂石花,獸目茶,碧澗,方山露芽,楠木茶,西山白露,仙崖石花……
足足有十多種,她最愛的紫筍是最多的。
這傢伙,什麼時候發財的?
莫不是挖著金礦了?出手這麼闊綽。
這下好了,祭司府那清貧窩她突然就不想回去了。
她美美地品茗了一下,睏意襲來,她伸了一下懶腰,然後向床走去。
許是這幾日的勞累,她一沾床便沉沉睡去了,連房門被推開的聲音被沒有聽見。
楚隨從外面一直走到她床邊,盯著她的睡顏看了好一會兒,然後又看向她搭在被子上的左手。
他坐在床邊,指腹輕輕觸碰著那已經泛起毛邊的繃帶,眼底湧上情緒,有些後悔,更多的是心疼。
看來,晚上都沒有換藥。
他知曉她脾性如何,若不是她有什麼事情瞞著,他醒來她不會不在身邊,若不是他向阿難套話,她只怕要瞞到受傷了才悄悄溜回去,然後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笨蛋。”
她真是這世上最傻最傻的傻瓜。
只會對別人好,又不管別人會生出怎樣的感情,多出什麼異樣的想法。
他如何不知她為了找到陸九霄付出了多少心血,他又如何能辜負她的心意,可是,這份心意,是朋友,是知已,是親人。
卻不是他想要的。
他有些苦澀地笑了,卻又像是認命一般。
他竟然在祈盼,寧願她此生不會愛上任何人,這樣,即便是朋友,能永遠在她身旁有一席之地,也足夠了。
他站起身,找出了藥箱,替她解開手腕上的紗布,重新替她上了藥,重新包紮好,把她的手放回原處,然後離開房間。
出了門,談風守在外面,“主人。”
“別讓她知道我來過。”
她想瞞,便讓她瞞著吧。
“是。”談風應下。
楚隨回到祭司府,就看到阿難低著頭站在門口,糾結極了。
他拍了一下她的腦袋,“進去吧。”
阿難有些猶豫,“我師父?”
“她不知道。”
楚隨留下一句,便走進屋了。
阿難吐出一口濁氣,她也不想說啊,可是,師叔他,他醒來就猜到師父有事瞞著他,然後就給她挖坑,套她的話,一不小心她就說漏了,她也,不是故意的。
只是聽到師父不知道,負罪感總算減了不少。
於是她也跟著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