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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英雄山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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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在江湖上流傳著一首歌謠:“一杆槍出神入化,霹靂烈火隨心發,陰陽顛倒誰能辯,雄鷹倒懸空中掛,一股輕煙化無形,翻江倒海任由他,中原六傑顯神威,赫赫威名揚天下。“

這首歌謠代表著當今武林的六大高手。

這六人便是神槍堡主“神槍”霍天俠,霹靂堂堂主“霹靂神君”雷烈,百變門主“百變人魔”劉百變,大漠“天鷹教”教主“雄鷹”鍾展翅,“四海龍王宮”宮主“柔水神君”易水寒,“聽濤山莊”莊主“輕煙直上”谷輕煙。六人在江湖上並稱“中原六傑”。

當時,武林中也出現了三位年輕高手,他們在江湖上行俠仗義,除暴安良,聲名雖不如“中原六傑”之盛,但卻贏得了武林同道的稱讚,在江湖上更是俠名遠播。

這三人便是“獨孤劍客”宋明秋,“踏雪無痕”趙影風,“玉笛書生”皇甫鳳鳴。

本來三人並不相識,有一天不期而遇,相談之下,大有相見恨晚之意,於是三人義結金蘭,拜為兄弟,只因他們淡泊名利,於是便相約退出江湖,建“英雄山莊”於太原之西。

但這“英雄”二字,卻並非自取,而是天下英雄的賀號。

他們在莊外開闢大片荒田,自種自食,過著平淡的生活,雖然如此,卻還是不時有江湖上的豪傑慕名前來拜訪。

六月,烈日似要將大地燃燒。

“英雄山莊”的金子牌匾在陽光下看來,更是氣派非凡。

正午,一匹急促的馬蹄聲,揚起一片煙塵,在“英雄山莊”的莊門外聽了下來。

若不是有什麼急事,誰也不會冒著赤日炎炎的烈日趕路。

馬上人翻身下馬,一刻也不停留,大步向莊內走去。

只見他穿著件金絲長袍,腰上圍著根黃金腰帶,腰上還插著柄黃金彎刀,白白的臉,圓如滿月。

他穿過庭院,只見一人正好從大廳中走了出來。

那人遠遠便長笑一聲,道:“二莊主,一別三年,近來可好啊!”

原來此人就是“英雄山莊”的二莊主趙影風。

趙影風微微一怔,道:“原來是鍾教主,真是有失遠迎,請先到客廳待茶。”

那人笑道:“你我已是多年的老朋友,何必如此客氣。”

有誰能想到,冒著烈日趕路的竟是大漠“天鷹教”的教主鍾展翅。

趙影風道:“家兄正在客廳招呼客人。”

鍾展翅“哦”了一聲道:“難道貴莊另有客人?”

趙影風道:“加上鍾教主,‘中原六傑’來的已是一個不少。”

鍾展翅皺眉道:“他們是什麼時候來的?”

趙影風道:“也是剛來不久。”

鍾展翅沉吟道:“你可知他們來有什麼事?”

趙影風道:“聽他們的口氣,似乎都是來向我家三弟提親的。”

他語聲微頓道:“鍾教主該不會也是。。。。。。”

鍾展翅道:“鳳鳴呢,他現在在那裡?”

趙影風道:“他早上去‘綠柳莊’了,我這就去找他回來。”

鍾展翅道:“二莊主請便。”

趙影風道:“請鍾教主先到客廳。”

鍾展翅點了點頭,大步向客廳走去。

客廳。

鍾展翅還未入廳,便聽一人朗笑道:“鍾教主大駕光臨,真是蓬蓽生輝,請。。。。。。”

只見那人穿著一襲青衫,三十左右年紀,正是“孤獨劍客”宋明秋。

鍾展翅笑道:“都是自己人,宋莊主何必如此客氣。”

宋明秋道:“只要來到我‘英雄山莊’,便都是客,在下豈能慢了待客之道。”

鍾展翅過去與其他幾個人打個招呼,也坐了下來。

一人霍然長身而起,只見他穿著一身大紅衣褲,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堆火一般。

無論誰看見他,只要一看他這身打扮,便可猜到他便是江南霹靂堂的堂主“霹靂神君”雷烈。

雷烈道:“老四,幾年不見,聽說你已統一了大漠,做了大漠之王,不知可是真的?”

鍾展翅道:“二哥從那裡聽到的傳言,不過,統一大漠那是遲早的事。”

宋明秋知他二人脾氣暴躁,又素來不和,如此下去,必生事端,便笑著道:“鍾教主千里迢迢從大漠趕來,不知有何要事?”

鍾展翅道:“鍾某乃是為了小女,來向三莊主提親的。“

雷烈道:“老四,令千金不是許配給大漠一個部落酋長的兒子了嗎,卻不知你何時又多了一個女兒?”

鍾展翅冷哼了一聲,道:“這世上悔婚的,鍾某不是第一個,相信也不是最後一個。”

雷烈道:“話是不錯,不過......”

鍾展翅知他必有下文,所以並不說話。

雷烈果然接道:“只是不知究竟是你悔婚,還是人家休了你的女兒。”

鍾展翅大怒道:“你說什麼!”

雷烈道:“想打架麼,老夫奉陪!”

鍾展翅冷冷道:“就讓我來教訓一下你這個出言無狀的老匹夫。”

雷烈道:“難道老夫還怕你不成。”

兩人一挽袖,像是立刻要動手的樣子。

宋明秋突然冷冷道:“這裡是‘英雄山莊’,可不是你們胡鬧的地方。”

這句話說的本不大高明,非但全無氣派,也不文雅,但鍾展翅和雷烈都垂下了頭,偏過半個身子,將挽起的袖子又悄悄放了下來。

神槍堡主霍天俠大聲道:“你們就不能少說一句,沒人會把你們當啞巴!”

他抱拳又道:“宋莊主,真是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

宋明秋道:“霍堡主說那裡話,我家三弟很快就會回來,有什麼話,你們就自己對他說吧。”

霍天俠道:“今日我們兄弟齊來向三莊主提親,實在是唐突的很......”

就在此時,只聽一陣腳步聲響,一人大步而入,已一揖到地,道:“晚輩皇甫鳳鳴見過各位前輩!”

只見他不過二十三四年紀,劍眉星目,面如冠玉,他雖然只不過穿著一件普普通通白麻衣衫,但看起來更是溫文爾雅,倜儻不群。

霍天俠道:“三莊主,我們兄弟此次的來意想必你已經知道了吧?”

皇甫鳳鳴道:“晚輩何德何能,竟能讓六位前輩親自前來提親,實是愧不敢當。”

劉百變道:“那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皇甫鳳鳴道:“承蒙六位前輩垂青,並非晚輩不識抬舉,只是......”

易水寒道:“只是什麼?”

谷輕煙道:“三莊主不必為難,無論你答應了誰,我們兄弟都不會怪你。”

雷烈道:“不錯,就算你全都答應,也未嘗不可,六女共侍一夫,也算是江湖一段佳話。”

皇甫鳳鳴道:“幾位前輩的好意,晚輩心領,只是晚輩下個月便要成親,所以......”

鍾展翅變色道:“什麼,你下個月就要成親了?”

皇甫鳳鳴道:“正是。”

霍天俠道:“那就恭喜三莊主了。”

皇甫鳳鳴笑道:“多謝!”

霍天俠道:“三位莊主,我們兄弟此告辭。”

宋明秋道:“既然來了,何不在莊中住些日子。”

霍天俠道:“莊主的好意我們兄弟心領了,我們兄弟也有多年不見,還有好多話要說,就不打擾了。”

宋明秋道:“那在下就不勉強諸位前輩了......”

他接著又道:“二弟,代我送客!”

趙影風伸手揖客道:“請!”

宋明秋看著他們出了大廳,道:“三弟,今天的事可是有點不大尋常。”

皇甫鳳鳴“哦”了一聲,道:“有何不尋常?”

宋明秋道:“我一時也說不上來......”

他沉吟半晌,道:“三弟,你說你要成親,是在敷衍他們,還是真的?”

皇甫鳳鳴笑道:“當然是真的。”

宋明秋道:“難道三弟已經有意中人了?”

皇甫鳳鳴點了點頭,道:“她大哥也曾見過。”

宋明秋笑道:“三弟在江湖中的紅顏知己那麼多,卻不知是哪一位有此福氣。”

皇甫鳳鳴道:“是倪紅兒!”

宋明秋道:“武林第一美女!”

一言未畢,半空中忽然打了個霹靂。

二人仰首望去,只見天空濃雲滾滾,烏雲掩蓋了半邊天,大地倏然一暗,眼見雷雨頃刻既至。

同時風聲驟起,門窗被颳得哐啷作響。突然又是幾聲霹靂,閃電自雲層擊下,接著,暴雨傾盆。

宋明秋道:“剛才還風和日麗,轉瞬便風雲變色,這絕不是什麼好兆頭!”

皇甫鳳鳴道:“大哥不用擔心,我們兄弟做事,向來無愧於天地,怕什麼!”

宋明秋道:“話雖如此,不知為什麼,我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神槍堡。

這場大雨一直下了三天兩夜,此時終於住了。

堡內寬敞的大廳,六人坐在那裡,俱是神色漠然,唯一發出聲音的,只有瓦簷上偶爾落下來的滴水聲。

雷烈大聲道:“說話啊,你們再不說話,我可真的要瘋了!”

易水寒淡淡道:“你想要我們說什麼?”

雷烈道:“皇甫鳳鳴那小子不識抬舉,一定要教訓他一下,否則難消我心頭之氣!”

谷輕煙道:“‘英雄山莊’雖沒有什麼勢力,但卻是武林中人心目中的聖地,誰要是和他們過不去,那就是和天下英雄過不去。”

鍾展翅道:“難不成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雷烈冷笑道:“怎麼,憑你還想怎樣?”

鍾展翅大怒,手在桌子上一拍,震得桌子上的茶杯差點摔在地上,他霍然長身而起道:“你個老匹夫,處處和老夫過不去,難道我鍾某人是好欺負的麼!”

雷烈冷哼了一聲道:“欺負你又怎樣!”

鍾展翅暴喝一聲,一招“鷹擊長空”,直抓向雷烈的天靈。

二人乃齊名人物,雷烈精於掌法,而鍾展翅練得是“鷹爪功”,都是手上功夫,但卻各有所長,因此誰也不敢輕視對方。

雷烈猛吸了口氣,身形一閃,反掌向鍾展翅拍了過去。

鍾展翅一爪落空,身形在半空中平移三尺,雙爪直抓向雷烈的胸腹。

雷烈沒想到他變招竟如此迅急,心下一驚,急忙收手,矮身反掌拍出,分擊雙爪。

這正是他生平絕學,烈焰掌中的一招“魔火燎原”。

鍾展翅一招未完,長嘯一聲,身形一正,飛起一腳向雷烈的手腕踢去,這一連串的招式一氣呵成,又疾,又狠,有準。

雷烈嚇了一跳,沒想到他的武功竟比以前精進了許多,他躍身後縱,人已飄出了廳外。

“廳中地方小,我們到外面去打!”

鍾展翅冷笑一聲道:“好!”

眾人眼見他們在廳中已過了幾招,竟無一人起身阻攔,好似早已司空見慣,不以為奇。

易水寒道:“大哥,你不覺得此事那裡有點不對麼?”

霍天俠道:“我早已覺得此事有點蹊蹺,看來我們都是中了別人早已布好的局。”

劉百變道:“我們六人相距最近的也在百里之外,而鍾老四更是遠在大漠,竟能和我們在同一天抵達‘英雄山莊’,所為的又都是同一件事,顯然是有人在幕後精心策劃。”

谷輕煙道:“不錯。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就在此時,只聽廳外傳來“砰”的一聲巨響,接著又是一陣喝叱之聲。

霍天俠嘆了口氣,道:“真是不象話。”

易水寒道:“大哥,我出去看看。”

霍天俠點頭道:“嗯!”

廳外,只見鍾展翅一招“蒼鷹博兔”,直向雷烈後心抓去。

雷烈急忙一個“懶驢打滾”,雖然躲過了這致命的一擊,但後背的衣服卻被抓了一個大洞。

鍾展翅眼見自己佔了上風,乘勢又是一爪向雷烈面門抓去。

雷烈雙目暴睜,怒喝一聲,也一掌擊了出去,只見他掌心一點殷紅如血,發出炙人的熱浪。

鍾展翅面色微變,顧不得傷人,身形急向後退。

雷烈雙掌交錯,擊出之時,掌心竟噴出一團火焰,向鍾展翅飛去。

鍾展翅驚呼一聲,向右躍開兩步,雷烈催動掌力,那道火焰就象跗骨之蛆,他閃到哪裡,火焰就追到哪裡。

雷烈突然衣袖揮動,兩股勁風分襲左右,令他無法閃避,眼見鍾展翅已是非死即傷。

就在這剎那間,一條人影如閃電般掠起,大袖一揮,灑下一片天雨,火焰立時便熄了。

那人正是“四海龍王”易水寒。

“自己兄弟,如此以命相博,成何體統!”

雷烈和鍾展翅漲紅了臉,說不出話來。

易水寒道:“大哥叫你們進去。”

三人進入大廳,霍天俠厲聲道:“以後你們若是敢再在我面前如此大打出手,就莫怪我不看兄弟的情面。”

雷烈道:“大哥……”

鍾展翅道:“大哥......”

霍天俠截口道:“不要說了,坐下!”

就在此時,只見一個少年大步而入,道:“爹,孩兒回來了。”

霍天俠點了點頭,道:“青兒,見過你幾位叔叔。”

那少年恭身道:“小侄霍長青見過幾位叔叔。”

霍天俠道:“我和你幾位叔叔有事想商,你也在一旁聽著。”

霍長青道:“是,爹。”

霍天俠道:“這次我們面臨的敵人實是非同小可,你們暫且在這裡住下,共商應對之策。”

霍長青忍不住道:“敵人,什麼敵人?

霍天俠大聲道:“有你幾位叔叔在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

劉百變道:“大哥,長清在江湖上素有‘賽諸葛’之稱,你就將此時再從頭說一遍,看他對此事有何看法。”

谷輕煙道:“不錯,反正我們現在束手無策,也想不出什麼辦法來。”

霍天俠於是將去“英雄山莊”求親一事的經過,仔仔細細又說了一遍。

霍長青沉吟道:“各位叔叔到‘英雄山莊’去提親,難道只是一時心血來潮,我想這總不會事出無因吧!”

他此話一出,眾人全都默然,一時竟無一人開口說話。

過了半晌,霍天俠道:“既然是有人在幕後精心策劃,必定有讓我們非去不可的理由,既然大家心照不宣,此事不談也罷。”

霍長青道:“那幕後策劃之人讓你們到‘英雄山莊’提親,而皇甫鳳鳴恰恰又在此時成親,各位叔叔難道不覺得奇怪麼?”

易水寒道:“是有些奇怪。”

谷輕煙道:“也許是皇甫鳳鳴見我們前往提親,不好拒絕,一時說出來的推脫之辭。”

霍天俠道:“就算他想推辭,也不會說要在下個月之後成親。”

劉百變道:“不錯,皇甫鳳鳴素來言出必行,到時他若不成親,豈不有損‘英雄山莊’在江湖上的聲望。”

鍾展翅道:“有件事不知是不是和此時有關。”

霍天俠道:“何事?”

鍾展翅道:“當年,本教的老教主禿眉鷹王和‘日帝’皇甫依決戰於‘斷腸山’之巔,二人打了三天三夜,最後本教的老教主以一招之差,敗在了皇甫依之手,但皇甫依也受了極重的內傷,回到家中不久,便與世長辭了。”

雷烈嘆道:“像他這樣的大英雄,大豪傑,就算死了,也會活在人們的心裡。”

鍾展翅冷冷道:“你佩服他的是什麼,武功麼?”

雷烈道:“他武功雖高,還不足我深佩,我最敬重的是他那幹雲的豪氣,稟然大義,當真令我輩愧煞。”

谷輕煙道:“那這件事和此事又有何關聯?”

鍾展翅道:“因為皇甫鳳鳴便是‘日帝’皇甫依的兒子!”

雷烈道:“那又怎樣?”

鍾展翅卻不理他,道:“當年,皇甫依的武功已可稱的上是天下第一,會不會是有人為了他的‘射日劍法’和‘太陽神功’的秘笈。”

霍長青沉吟道:“雖然也有可能,但那幕後主使之人既讓各位叔叔到‘英雄山莊’提親,我想必定是和女人有關。”

劉百變道:“不錯。我也是這麼想的。”

霍長青道:“卻不知那位新娘子是誰?”

谷輕煙道:“能讓皇甫鳳鳴動心的,當然絕不是一般普通的女子。”

劉百變嘆道:“他連‘人間六姝’都未看在眼中,那江湖中還有哪位女子能讓他動心的。”

過了半晌,霍天俠緩緩道:“有一位,就是號稱‘武林第一美女’的倪紅兒!”

易水寒道:“那倪紅兒的容貌也只是就江湖傳言,從未有人見過,我想絕不可能會是她。”

鍾展翅道:“那下個月我們還要不要派人去‘英雄山莊’賀喜?”

霍天俠道:“‘英雄山莊’的三莊主成親,可是江湖上的大事,我們若不派人去,豈不是失了禮數。”

他冷笑一聲,道:“我到真想看看,這出生豪富之家的天下第一美男子,娶的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半月之後,皇甫鳳鳴成親的訊息早已傳遍江湖,而新娘子正是“武林第一美女”倪紅兒。

這半個月來,“神槍堡”異常平靜,什麼事也未發生。

劉百變道:“大哥,既然沒什麼事,小弟想先行告辭。”

鍾展翅道:“不錯,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們留在這裡也沒什麼事,不如就此告辭。”

霍長青道:“此事絕不會如此簡單,我看那幕後的黑手也該出現了!”

雷烈道:“難道他一直不出現,我們就一直這麼等下去?”

霍長青道:“此時堡中看似平靜,其實是山雨欲來,請諸位叔叔稍安勿躁,再等幾天。”

霍天俠大笑道:“老夫一生闖蕩江湖,大風大浪不知經過多少,這點小事算得了什麼,你們都走吧!”

易水寒道:“長青說得不錯,我們還是再等幾天吧!”

霍天俠笑道:“此事原本可能就沒有如此複雜,只是我們想的太多了。。。。。。”

他突然清叱一聲,道:“什麼人!”

隨著語聲,他的人已飛掠出了大廳。

只見一條人影飛身掠向另一重屋脊,霍天俠手中不知何時已多了一杆長槍。

“想走,沒這麼容易!”

他的長槍隨著語聲,暴雨般刺出,那人好似招架不住,連連後退,竟被逼如了大廳。

那人頭戴紫金冠,赫然竟是一個道人!

鍾展翅喝道:“讓我來!”

他一出手,就象是一隻雄鷹,動作遠比雄鷹更快,更兇猛。

只見他左手如鷹翼,拂向那道人手腕,右手如鷹爪,直抓向那道人的心肺,這正是鷹爪功的秘傳心法“出手雙殺”。

無論誰都可以看出,這一爪足以將人的胸膛撕裂,將心肺都抓出來。

那道人身形半轉,避開了這一爪,閃避的很巧妙,也很快。

誰知鍾展翅好似早已算準了他的閃避動作,右手五指突然化爪為掌,急劈向那道人頸後的血管。

這一招不但立刻致命,而且也已令對方連閃避的餘地都沒有。

“雄鷹”鍾展翅自三十歲之後出手殺人,已很少用過三招以上。

那道人閃避的力量已到了極限,已不可能再有新的力量生出,若沒有新的力量生出,就不可能改變動作。

所以,他這次殺人,好像也不必再使第三招。

他的確沒有再使出第三招。

因為他忽然發現那道人的手已到了他肘下,他這一掌就算劈下去,他的肘就必須先撞上那道人的手。手肘間的關節最是脆弱不過,那道人的手若是撞在他的關節上,關節必碎。

他的手突然在半空中停頓。

就在這一剎那,那道人已向廳外掠去。

鍾展翅並沒有追去,因為劉百變突然一躍而起,向那道人撲了過去,一拳擊向他的後腦。

劉百變的身法好輕,出手好快。

那道人凌空翻身,方向不變,還是向廳外掠去。

但這時劉百變出手如風,一片掌影已將那道人圍住。

那道人眼見已脫身,卻偏偏衝不出去。

他忽然發現,劉百變竟是他生平未遇的高手。

那道人的身形突然停頓。

劉百變身經百戰,各式各樣的對手都遇見過,卻從未遇見過這種事。

高手對決中,也沒有任何人會做出這種事。

劉百變的身形突然頓住,掌法一滯。

他猜不透這道人的用意。

但他已看出這道人是個絕頂聰明的人,聰明的人是絕不會做出這種愚蠢的事。其中難道有詐!

劉百變冷冷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那道人淡淡道:“沒有意思。”

劉百變道:“沒有意思是什麼意思?”

那道人道:“沒有意思就是沒有意思。”

劉百變道:“你想死?”

那道人道:“不想。”

劉百變道:“你知道在剛才的一剎那,我可以讓你死多少次?”

那道人道:“知道。”

劉百變道:“知道為什麼還要停手?”

那道人笑道:“因為我知道,如果我停手的話,你也會跟著停手。”

劉百變道:“如果我不停呢?”

那道人道:“那我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

霍天俠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那道人道:“我不是人,是鬼,自號鬼道人。”

劉百變冷冷道:“可你現在還沒有真的變成鬼!”

鬼道人道:“因為我已經死過一次,是鬼是人對我來說已不重要。”

霍天俠道:“一個人有幾條命?”

鬼道人道:“一條。”

霍天俠道:“你既已死過一次,就該知生命之可貴,你這條命得來不易,為什麼不好好珍惜!”

鬼道人道:“天地如逆旅,人生如過客,生有何歡,死又何懼!”

霍天俠大笑道:“好,說得好!”

他笑聲突頓,道:“卻不知你來我‘神槍堡’,究竟有何貴幹?”

鬼道人道:“讓你們去‘英雄山莊’求親的,正是貧道。”

易水寒厲聲道:“原來是你!”

他語聲微頓,道:“你這麼做,究竟有何目的?”

鬼道人道:“老龍王何必動怒,貧道答應你的事,一定會遵守諾言。”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道:“這便是‘百日斷腸散’的解藥,給你!”

易水寒冷哼一聲,伸手接過了瓷瓶。

鬼道人道:“貧道此次前來,乃是有事情要和諸位想商。”

劉百變道:“什麼事?”

鬼道人道:“貧道向來不喜歡拐彎抹角,我就有話直說。。。。。。。”

他又接道:“我此來是為了和諸位商議如何共同對付‘英雄山莊’之事。”

谷輕煙冷笑道:“到了現在,你還想利用我們!”

鬼道人冷冷道:“別忘了,你們都有把柄捏在貧道手中,只要你們辦好了這件事,貧道保證,你們的秘密將長埋於地下,永遠再不會有人知道。”

他淡淡道:“你們若是不肯合作,貧道也不勉強,只是你們要想清楚後果。“

雷烈道:“你威脅我們!”

鬼道人道:“威脅?你要這樣說,那也未償不可。”

劉百變道:“要我們幫你也可以,不過,我想知道那些秘密你究竟知道多少?”

鍾展翅道:“不錯。”

鬼道人道:“貧道知道你們對此事還有所懷疑,那我就說兩件讓你們聽聽。”

他語聲微頓,道:“劉門主的父親‘無面天尊’劉無面,憑著精妙的易容術,混入各大門派,竊取各大門派的武功秘笈,最後被少林藏經閣的長老空聞大師點化,在少林寺出家為僧,幾年之後,令尊因得了不治之症而死,但就在令尊死後沒多久,空聞大師也莫名其妙的死了,那個殺死空聞大師的兇手就是你劉百變!”

劉百變道:“空口無憑,你有何證據?”

鬼道人道:“殺死空聞大師之後,你還順手拿走了少林七十二絕技之一的‘拈花指’秘笈,只可惜,那本秘笈乃是用梵文所寫,於是你遠赴西域,在一座寺廟中找到了一位精通梵文的大師,請他給你翻譯,卻不知那位大師和少林寺頗有淵源,便扣下了秘笈,並送回了少林。”

劉百變道:“你說了這麼多,還是沒有說你到底有何證據。”

鬼道人道:“你本想搶回秘笈,卻沒想到那位大師的武功深不可測,你根本不是對手,無奈之下,只好回到了中原。”

劉百變大笑道:“就算你說得都是真的,沒有真憑實據,如何讓人信服!”

鬼道人緩緩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和一面令牌,道:“這是你無意遺落在那座寺廟的百變令牌,和那位大師圓寂之時留下的書信,你要不要看看?”

劉百變面色大變,道:“這些東西如何到了你的手中?”

鬼道人道:“你只要知道貧道所言屬實便可,至於其它,恕貧道不能相告。”

他看來鍾展翅一眼,道:“當年,‘日帝’皇甫依與禿眉鷹王在‘斷腸山’一戰之後,禿眉鷹王便不知所蹤,但他曾有遺命,令其大弟子鍾展博繼任教主之位,而你事先得到訊息,設計害死了鍾展博,並假傳遺命,才做了‘天鷹教’的教主。”

鍾展翅暗道:“這件事除了本教的左右護法,可說絕無人知,這道人是如何知道的!”

易水寒道:“老夫一生,自問沒有做過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也沒有什麼秘密怕人知道。”

鬼道人嘆了口氣,道:“你的確是個君子,‘中原六傑’之中,也唯有你還配稱的上一個‘俠’字,所以貧道迫不得已,只有在你的獨生女兒身上下毒,迫你就範。”

易水寒心中雖怒,一時卻又不便發作。

鬼道人道:“至於谷莊主嗎。。。。。。。”

霍天俠道:“不要說了,你究竟想要怎樣?”

鬼道人道:“現在你們總該相信貧道所言非虛了吧,其實貧道所知,恐怕遠比你們想象中的還要多。”

雷烈冷笑道:“一個人知道的事越多,他的命就越不長久。”

鬼道人大笑道:“怎麼,雷堂主想殺人滅口!”

雷烈道:“保守秘密最好的辦法,就是讓知道秘密的人永遠閉嘴!”

鬼道人道:“這的確是最好的法子。。。。。。”

他語聲微頓,道:“貧道既然能活著走進來,當然也能活著走出去。”

谷輕煙冷冷道:“我倒要看你怎麼走出去。”

鬼道人大笑道:“有件事你們大概忘了。”

谷輕煙道:“哦?”

鬼道人道:“你們雖然聰明,貧道卻也不笨。”

鍾展翅道:“哦?”

鬼道人道:“你們若是殺了貧道,不出三天,你們的秘密就會傳遍江湖。”

劉百變:“你若是死了,還有誰能說出我們的秘密?”

鬼道人道:“我活著的時候,的確沒有人能說出這些秘密。”

雷烈道:“你死了反而會有?”

鬼道人道:“不錯。”

霍長青道:“你是不是留了一封信在一個人手裡,你若死了,他就會將這封信公開?”

鬼道人道:“看來你倒也是個聰明人,居然也能想到這種法子。”

霍長青道:“我雖然想得到,但卻不信。”

鬼道人道:“哦?”

霍長青道:“你是個聰明人,聰明人的疑心病總是特別重,像你這種人,是不會輕易信任一個人的。”

鬼道人道:“你雖然也是個聰明人,但卻聰明的過了頭,就算我告訴你除了我之外,再也沒有人知道這些秘密,你們是不是就真的敢殺了我!”

霍長青說不出話來。

冷清清的上弦月已掛上樹梢。

霍天俠道:“你此來究竟還有何目的?”

鬼道人道:“只要你們再替貧道做一件事,那你們所做的事,就會永遠石沉大海,沒有人會知道。”

劉百變冷冷道:“我們憑什麼相信你?”

鬼道人道:“貧道雖非君子,但說出的話,絕不會食言。”

他緊接著道:“霍堡主,你是‘中原六傑’之首,現在貧道就聽你一句話了。”

霍天俠道:“難道我們就別無選擇?”

鬼道人道:“別無選擇。”

霍天俠道:“你想讓我們做什麼?”

鬼道人道:“貧道要你們滅了‘英雄山莊’。”

霍天俠道:“‘英雄山莊’在江湖上的名聲如日中天,難道你想讓我們兄弟與整個武林為敵?”

鬼道人道:“要對付‘英雄山莊’當然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又道:“你們可聽說過‘殺手榜’這個組織?”

眾人聽到“殺手榜”三個字,都不禁動容。

最近幾年,江湖上出現了一個神秘的組織。

這個組織就是“殺手榜”。

殺手的職業,當然是殺人。

只要你出錢,就會有人為你賣命。

直到現在,江湖上還沒有人知道“殺手榜”的主人是誰,所以武林中人就稱他為“冷血殺手”!

據傳,在“殺手榜”排名的殺手,都是江湖中有身份,有地位的大豪,更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但卻沒有人知道他們是誰。

到現在為止,死在“殺手榜”之下的武林高手已不計其數。

最令人膽顫心驚的是,“殺手榜”每次接到生意,都能在限定的日期之內,把目標殺死。

不管對方有多強,只要“殺手榜”榜主把生意接下,被指定要殺死的人就死定了。

沒有人能夠例外。

就連當年名震江湖的“木劍客”木林,曾邀集了自己的幾個結義兄弟,以抗殺手榜中人的追殺,但最終還是難逃一死。

從此,“殺手榜”在武林中人的心目中,已成了死亡之神的象徵。

鬼道人道:“到時貧道會讓‘龍門五霸’,刁氏兄弟前來相助。”

劉百變道:“‘龍門五霸’乃是洛陽有名的大豪,難道他們也是‘殺手榜’上的人?”

鬼道人道:“不錯,‘龍門五霸’在‘殺手榜’上排名第四,若論單打獨鬥,他們的武功也並無何出奇之處,但他們五兄弟聯手合擊的‘五行陣法’,在江湖中卻是少有人能敵。”

鍾展翅道:“卻不知‘龍門五霸’的身價是多少?”

鬼道人道:“黃金萬兩。”

霍天俠道:“那就請道長多僱幾位,錢我們來出。”

鬼道人大笑道:“你們想置身事外?”

霍天俠淡淡道:“我們出錢,殺手榜主幹的就是殺人的買賣,我們兄弟又何必夾在其中。”

鬼道人道:“若是用錢能解決的事,貧道又何必麻煩諸位。”

霍天俠道:“道長要的是‘英雄山莊’三位莊主的人頭,我們奉上便是,至於他們的頭是被誰砍下來的,還有那麼重要嗎?”

鬼道人大笑道:“若是隻要他們的人頭,貧道更不會來麻

煩諸位。”

雷烈道:“那你想怎樣?”

鬼道人道:“貧道要他們身敗名裂,讓‘英雄山莊’在江湖中除名!”

霍天俠皺眉道:“殺人不過頭點地,道長這麼做,是不是太過了!”

鬼道人道:“霍堡主難道沒有聽說過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這句話麼?”

谷輕煙道:“‘英雄山莊’的三位莊主,雖不敢說是俠名滿天下,但你可以去太原城打聽打聽,恐怕連三歲的孩童,都受過他們的恩惠,想要他們身敗名裂,恐怕比殺他們更難。”

鬼道人道:“他們已退出江湖,想讓他們身敗名裂,有一個最簡單,最有效的法子。”

霍長青道:“栽贓嫁禍。”

鬼道人大笑道:“正是。”

易水寒道:“道長和‘英雄山莊’的三位莊主究竟有何仇恨,竟使出如此卑鄙的手段。”

鬼道人大笑道:“卑鄙?貧道早已不知卑鄙為何物!”

易水寒道:“大哥,難道為了自己的名聲地位,就可以不顧別人的死活麼!”

霍天俠道:“五弟,我。。。。。。”

他嘆了口氣,頹然坐下。

鬼道人道:“你們‘中原六傑’向來同進同出,生死與共,難道現在兄弟有事,你就可以袖手旁觀,置身事外嗎?”

劉百變道:“五弟,大哥也是迫不得已,難道我們兄弟幾十年的情分,你都不顧了嗎?”

易水寒說不出話來。

鬼道人道:“霍堡主放心,有些事要你們去做,有些事用不著你們去做,貧道絕不會讓諸位太為難。”

雷烈道:“那什麼事用我們去做,什麼事又用不著我們去做?”

鬼道人道:“你們只須做一件事。。。。。。”

他緩緩接道:“到時你們只要召集天下英雄,去攻打‘英雄山莊’,至於其它的事,你們就不用管了。”

鍾展翅道:“我們什麼時候動手?”

鬼道人道:“到時,貧道自會通知你們。”

他又道:“那萬兩黃金,你們馬上託‘揚威鏢局’,送往棲霞山下的‘楓林寺’。”

霍天俠道:“好!”

鬼道人道:“貧道告辭。”

他轉身出了大廳,轉眼消失在夜色中。

明月在天,清輝滿地,夜色有說不出的美麗。但在這美麗的夜色中,一個巨大的陰謀已醞釀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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