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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道口。
夜幕降臨時似是降低了幾個度，霧氣這時還不是十分濃重，但帶著一張毯子還是沒錯的，周笙笙如是想。
看著站邊的指示牌，按了幾下下車門鈴，確定就是這裡，蘇桑睡著的地方。
環視一週後，最終在拐角處找到入口，街道上還有一些商戶還營業著，但也沒幾個人在外面溜達，現在商場大門也已拉上閘門，要想進去，就得從這裡入。
那女人還在那裡，她在同別人通話，臉色蒼白沉重，轉過身時看到一個像是剛才通話的女孩，又展開一點笑顏拿起手機示意笙笙過去。
蘇桑靠在一個娃娃機旁邊，看起來像是睡著的小孩子，鼻息均勻的呼吸。
女人手上還有事要去處理，也不再多加逗留。笙笙從剛才就開始打量著她，暗想遇上了一個心地不壞的人。
“阿桑，你怎麼睡這了？”
周笙笙搖了搖軟趴趴的身子，捏了捏臉見他沒反應，就一屁股墩坐在旁邊埋怨，“都睡死了這傢伙兒，我怎麼把你給弄回去啊？”
把毯子蓋住了他身子的大部分，她需要思考一下怎麼帶走他。
蘇桑無意識地盤起左腿，逼得她快速往後移動。
須臾，微微嘆了一口氣，他總不能在這裡睡。利落站起身來，雙手抱住腰，他的腰很細，一下子就環住，踉蹌了好一會兒，兩人才勉強站住腳。
“別亂動，聽話。”
身子沉的把周笙笙的一邊肩膀壓低了十公分左右。，哎呀聲連發。
一靠近，周笙笙就嗅到他身上的酒味，“虧你還騙我說只喝了一點點，你多大啊，就學會喝酒了？”
“你說什麼？”她靠近他的嘴邊，他好像剛才在嘟囔什麼，“肯定是酒話。”
“小笙，我給你夾。”手不停亂動，片刻之後喪氣樣兒掛上臉。
“夾什麼？”她反問了一句。
好像明白了什麼，這才知道他跑到娃娃機幹啥來了。
蘇桑個子比笙笙高一個頭，走路搖搖晃晃，差點連帶笙笙撞上前面的商戶閘門。
兩人總算走了出來，後面的艱難讓笙笙一時腿軟，蘇桑及時撐在牆上，拉住她的手臂，藉著外面的熒光燈，才注意到蘇桑的眼睛四周微紅。
“沒事兒吧。”
笙笙仰著頭輕輕搖了搖頭，“清醒一點了嗎？”又自然拉著他快要傾斜到一邊的身子。
雖然神志恢復了一點，但身子還是處於不聽使喚的狀態。
“還可以堅持。”
她嗯了一下。
一路上兩人沒什麼交流，都是她一直輸出，他在半醉半醒聽著。
她可不能再讓他睡著。
堅持到家門口就行。
現在公交車站的司機已經下班了，想著，奢侈一把也不過分，大不了就讓阿桑以後補償。
兩人在原地駐足了一會兒，叫的車也很快趕了過來，上車的時候司機還特意問了一句“這小夥子兒不會吐在車子裡吧。”
“不會不會，他酒品挺好的。”周笙笙也沒見過他喝醉酒的樣子，要是他真要吐，她就當場弄死他。
她還是得打上車帶他回家的。
司機看了她還算清醒的，半信半疑讓他們鑽進車子，蘇桑橫像被點了穴，一動不動躺在後座睡了過去，睡得還算安分。
遠處臺階下，天色昏暗下站著一抹身影，她提前發資訊給小滿出來接一下他們。
她遲早知道這件事情。
小滿唇角微微下沉，莫名的，笙笙心裡警示自己不要招惹這個女的。
開門，攙扶入房，關門。
笙笙不管他明天會發生什麼，但她現在需要回去睡覺，她繞個彎子就到自家小區，兩個小區相鄰著。
十點。
手機鈴聲響過三聲後，她才接到耳邊，嗓音低啞沉頓，“阿桑？”
“你還睡著？那你先睡，等會兒再打給你。”
她被他整糊塗了，都已經被吵醒了，不差這一會兒，“有什麼事兒嗎？”聲音早上總會有點變化。
“你毯子還在我這兒。”
“好，你找個時間給我送過來就行，就為了這事兒？”她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
“那我先掛了。”周笙笙避免深究他的意圖。
電流聲再次充斥電話裡。
“你姐肯定生你的氣了，記得好好道歉。”
發完這條資訊後，就倏地從被子後面溜下床，她沒有早上起來折被子的習慣，除了住校那段時日。
掂量著父母出門上班，才認真在桌面列出藝術班的宣傳資料看一下。
“播音一年，繪畫兩年，歌唱…”
筆記本上劃出幾行幾列的格子，最後一個問題是是否接受繼續深造。
否。
空間溫度很舒適，容易讓人放鬆下來。
視線越來越模糊，她還沒吃，但並不感覺到餓，反倒是有點困，興許昨晚吃的正慢慢地消化。
好累。
兩指還輕輕捏著卡沿，舉在半空中，眸子卻掙脫不了襲來的睡意，合上了眼。
好亮。
小女孩在掙扎著，好像有外界的力量束縛著她不能動彈，一陣強光完完全全罩住她身上。
她聽到人群散去的悉索聲，緊接著救護車聲，再後來是爸爸媽媽的哭喊聲。
紅色的東西充斥著她腦海，久久不能散去。
“我在哪，爸爸媽媽呢？”
像是墜落到白色旋渦中，小手不停抖動，須臾，纖瘦溫暖的手覆了上去。
握了一下，卻很快又離開了。
“孩子怎麼樣？”男人領來兩個孩子，他們一臉擔心地守在旁邊，大人在交談，他們也安靜的待著。
少年獨自在旁邊朝睡在病床上的女孩說了許多，繪聲繪色描繪著他的趣事。
慢慢地，他也回去了，約定明天還來看她，還賭氣說，叫她一定要起來陪他一起去玩。
一定。
她一定會醒來的。
她終於醒來了。
花了半年的時間。
少年歡呼著跑到大姐姐那裡，大姐姐趕緊叫上人衝向病房。
她恢復了一點力氣，圓眼撲稜撲稜的。
她已經忘了之前的事情，只記得人。
爸爸媽媽，小滿，阿桑，伯伯，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一直都記得。
所以她不可能接受阿桑對她的心意，她坐在車子的副駕駛，聽著阿桑把一股腦的充滿情意吐露出來，司機側睨了一眼她，周笙笙連忙擺擺手，“他暗戀一個女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