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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既有此意,一起來捉叛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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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屋的氛圍一陣冷窒,青年饒有興味地看著推門而入的周處,回應著周處凌厲的眼神。

周家老太太撿起柺杖,用杖頭輕敲地面,打破沉寂:“小處子,還不過來見過孫干將軍和縣尉大人!”

周處聽到祖母特意在“孫幹”二字上加重了音調,得知是皇家親自帶隊來了,心中暗歎這規格可真高啊,於是神色一變,略帶微笑地上前下跪行禮:“小子周處,見過兩位大人!”

孫乾點了點頭:“起來吧。方才聽老夫人言,你能搏殺黑熊?”

“蠻力而已,不敢獻醜。小子今日在西邊山上閒逛,確實打死了一隻黑熊。這不剛剛到家,正要說與阿母及祖母聽,卻沒想到家中有貴客,小子魯莽了。”周處抱了抱拳。

“嘶~這小子真是厲害,前幾日剛打死一隻,今天又一隻…不過這麼說他真的是去打獵了?”縣尉暗暗思忖。

“無妨。公子果然有令尊遺風。”孫乾笑道:“不知這黑熊何在呀?”

周處心道這是要探聽虛實啊,於是如實回道:“小子路遇黑熊搏殺湖滏山莊顧家家丁,便出手將其打死。現已託付他們將黑熊皮送至城南葛家藥鋪,餘下熊肉由他們自取。因此並未將熊帶回,僅在藥鋪那裡取了阿母的藥。”

說完,周處從懷裡掏出幾包藥來。

縣尉暗自思忖:“這周處與顧家素來不和,怎麼會救他家家丁?不會在耍什麼花招吧?”然而看見藥材又不像有假。

孫幹見到藥材,又仔細看了看周處,見周處面部手上有些剛剛搏鬥過的傷痕,覺得不似有假,說道:“原來如此,果然勇武非常!”

然後又指著地上跪著的乞丐問:“你可識得此人?”

周處瞥了一眼覺得似乎有些眼熟,說:“將軍,此人蓬頭垢面,看不太清,容我離近些看看。”

孫幹無所謂地點了點頭。

周處面對著乞丐蹲下身來,把後背留給了孫乾和縣尉。他用手捏著乞丐的下巴,把乞丐的頭抬了起來,皺著眉頭細細回想了一下。忽然想到十餘日前他帶著全星在街邊買東西時,有個乞丐抱著全星的腳乞討,被他一腳踹開。

“莫非就是此人?然而不論如何,此人如今有意謀害周家,而且他剛才呈上去的香囊此次並未見小姐佩戴過,也許背後有人指使也說不定。”周處凌厲地盯著乞丐,一股無形的殺氣散發出來,捏著乞丐下巴的手不覺加大了力道。

乞丐被盯得心中惡寒,覺得眼前似乎蹲著一頭猛獸,隨時都能一口吃掉他一般。眼神四下閃躲,不敢與周處對視,心裡的懼意向身體各個角落擴散,不自覺渾身顫抖起來。然而主座上坐著偏將軍和縣尉大人,他跑又不敢跑,冷汗一滴滴地流下來。

周處嘴角微微扯動,做了一個“死”字的口型。乞丐嚇得瞳孔震動,心中大駭,萬分後悔惹到了眼前這尊魔神。

周處“嘖嘖”兩聲,便甩開乞丐的下巴,轉身直起身來。乞丐身形隨著一晃,頓覺身上壓力一鬆,不由得長長舒緩了一口氣。

周處對主位拱了拱手:“稟告將軍,仰仗縣尉大人治理有方,陽羨百姓安居樂業,故而縣城之內乞討之人並不多,均由洪七生登記造冊,以防生事。至上月底,城內共有乞丐一百三十二名,小子不敢說全認識,也能識得十之八九。目下此人並未在冊,或許從外地流落而來也未可知,小子實在是沒見過此人啊。”說罷抬眼看了眼縣尉,又將視線轉移到孫幹身上。

“為乞丐造冊?縣尉大人對陽羨的治理如此精細。待我回建鄴自當奏明大將軍,縣尉大人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孫幹對縣尉先是一頓吹捧,然後點了點地上的乞丐對縣尉說:“你是如何看待此事呢?”

“將軍,連年戰亂,流民乞丐常有,故而下官指派市井閒人洪七生管理,每月造冊。下官以為,目下此人可能新到此處,洪七生尚未登記。但登記與否與其是否見過逃犯全星並無衝突,且物證也在,不可不慎察啊。”

周處聽到縣尉還要糾纏,心中冷笑,然後故作驚訝地說:“什麼?!全家還有未伏誅之人?將軍,縣尉大人明察,全家不忠不義不孝,叛逃曹魏,罪不容誅!想我周家,先父感太祖恩澤,以身殉國,多麼光明磊落!我周家恥於與叛徒為伍!更何況自其降魏以來,我家也多受牽連,小子我去擒拿叛徒還來不及,怎麼可能私藏逃犯?”

周處一副情真意切,咬牙切齒的樣子,說完還“撲通”一下跪了下去。

縣尉見周處不肯承認見過全星,便湊到孫幹耳邊輕聲說了幾句,房間裡周家的人不由皺起了眉毛。

孫幹聽完,輕輕笑道:“公子高義,我們也只是捉拿逃犯而已。如此看來此中必有曲折,既然公子也與這叛賊勢不兩立,不如助我們一臂之力。事後,你周家受了什麼牽連,我自會與你們做主。”

此言一出,周家上下各種心思湧動起來。

一家之長周鯡見事件矛盾中心轉移到周處身上,便放下心來,迫切希望周處能趕緊應承下來,若能透過孫幹取回城南坊市,那便再好不過了。畢竟作為一家之長,周鯡首先考慮的是家族的利益。

而周老太太則眉頭緊鎖,心裡暗暗思索:“數十年來,全家一直有恩於周家,而全家叛變主要是因為大將軍孫綝中途撤軍又不肯發兵所致。如今全家倒臺,孫綝當政,自然不會輕易放過與全家有關的人。全星小姐自幼就與我周家來往密切,深得周家上下喜歡,自全星逃到這裡,我便打定主意要保她到底。如今面前的孫幹是孫綝的少弟,事事皆聽其安排,就算小處子答應,也不見得會輕易放過我等……”

周處伏在地上,進退兩難,心想:“若不答應,孫幹是不會輕易放過他們;若答應,一時半會兒若上不了山,小姐負傷帶病就有危險了。”

正當周處思索之際,耳邊傳來了母親咳嗽的聲音。周處一激靈,心想不如先應承下來度過此關,再做打算。於是叩首說道:“小子感謝將軍賞識,願協力為大吳緝拿叛賊。”

孫幹撫掌起身:“哈哈哈哈,不錯不錯,能有公子相助,想這叛賊插翅難飛。縣尉大人,我們走吧?”

“喏——”

孫幹大步走到堂屋門口,忽然想起來了什麼:“周處,緝拿叛賊要緊,你跟我們一起回縣衙,即刻動身。”

“喏——”周處將藥遞給了母親,又深深望了一眼祖母:“祖母、阿母保重。”

兩位長輩點點頭,心知這一去前途未卜,卻又無可奈何,只得目送周處跟著孫乾和縣尉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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