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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時半擔子，回來時卻滿了。
李敏歆直接去了大伯家，看到在院裡忙碌的幾人，忍不住翹起嘴角。
一上午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吳氏，看到那滿滿當當的擔子，驚訝道：“豆腐都賣了？咋買了這麼多東西？”
“除了三明送了兩塊給人，其他都賣完了！”
李敏歆很開心，迎了個開門紅，“給錢的不多，大多數都拿東西來換。這不，擔子裡都是換回來的，不是買的。”
文氏這會兒也靠了過來，看到籮筐裡快混成一堆的豆子糙米，不由皺眉：“怎麼沒分開放，全混了。”
“之前沒想到這茬，沒有準備裝東西的傢伙什。一會兒做幾個袋子，下回就不怕搞混了。好在數量不多，待會兒選一下就好。”
心頭大石落下，吳氏高興得很，只要豆腐能賣出去，她和男人的幫忙才能變成幫工。
李敏歆把腿骨拿了出來：“肉攤老闆用骨頭換了塊豆腐，今兒晚上咱們就用它來燉著吃。”
“五德今天回來，這骨頭晚上拿去你三嬸家。”
看到能掙錢，文氏這下也沒什麼話說了。她也不客氣，直接把骨頭拿進了廚房。
吳氏一邊幫李敏歆收拾，一邊樂道：“又是豆子又是米，以後多了都省得出門買。”
看著亂糟糟的糧食，李敏歆取了簸箕過來挑選。
“豆子挑出來就行，糙米陳米就這麼合著得了，反正也沒多少。”
統共帶去十塊豆腐，兩塊送人，兩塊收錢九文。餘下六塊，換了一籮糠，三升黃豆，三合糙米，三合陳米，三合黃面，一個雞蛋，一根豬腿骨。
二升豆成本六文，兩人工費十文，柴火費同石磨的租金算一文，合計十七文。
按五文一塊的價格算，十塊就是五十文，那麼盈利大約三十三文。平均下來，一塊豆腐能掙三文。
光是趕集，每次一板豆腐，一個月下來也有近四百文收入。若賣兩板，就有八百文，真的非常可觀。
當然，豆腐的價格確實也算不得便宜。
邊賣邊看情況吧。
吳氏算不過來，但也知道掙了不少。可惜當初公婆不願意跟三弟妹一起做，白白錯過了掙錢的機會。
不一會兒，文氏也加入挑選大軍。
“你沒養豬也沒養雞鴨，這糠怎麼處理？”一整筐糠明晃晃立在地上，很難讓人忽略，文氏詢問。
李敏歆把打算說了：“我想捉幾隻雞回來養，村裡有沒有合適的雞仔兒可以買？”
文氏奇道：“你都沒有雞圈怎麼養？”
李敏歆早想好了：“先弄個簡單的雞籠，晚上放到草棚子裡，白日就攆到林子那邊去。”
她也不養多了，五隻母雞，一隻公雞。母雞下蛋，公雞打鳴。可惜時間上晚了，過年時雞都還沒長大。
吳氏覺得三弟妹有些著急，等房子修好後再養也不遲嘛。心裡這般想，嘴上卻在給她想辦法。
“三嬸家就有好些小雞，她說上回那窩蛋出得特別好，二十個種蛋除了一隻壞了，其他都孵了出來。現在應該有半個月了，逮回去養正合適呢。”
“那可好，隨時抓都行。”
閒聊了一會兒，李敏歆就回去了。
回了草棚，覺著肚子有些餓的她，乾脆舀了些面，煎了十來個餅。吃了三個，其餘放罈子存起來。
沒有碗櫃，放外面全給耗子做貢獻。
每天有忙不完的事，兩頓根本堅持不住，有了這些餅，中間餓了可以吃點，墊墊肚子。
剛吃了東西不適宜劇烈運動。李敏歆打算把分裝糧食的袋子做幾個出來。
當初買布時，老闆娘送了兩張包袱皮，李敏歆打算用它做袋子。
看了看大小，她把包袱皮分成均勻的六份。一份能做一個裝五升米左右的小袋子。
布袋子的做法非常簡單，做完一個便停了手。她要先忙著把沙石地弄好，袋子抽空再做。
這塊沙石地，石頭多，沙子少。
李敏歆拿起鋤頭隨意敲了敲大小不一的石頭。有些石頭松，一敲就碎了，有些卻硬得很，敲都敲不動。
她把那些敲不碎的大石頭撿出來，小的仍舊留在地裡，不做處置。等到天色暗沉，才整理出五六平的樣子。
看著這樣的速度，李敏歆也是服氣。想把沙石地全部梳理出來，沒有三四個月根本辦不到。
勢單力薄。
這樣可不行。
油菜種已經育上了，留給她的時間最多也就一個月，這當中不知道要耽擱多少時間。
還是得請人來幫忙幹幾天才行。
晚上與施三明商量看看。
說到施三明，按道理應該也快回來了。
她把鋤頭收好，拿了三升糙米，就往三嬸家去。
安懷鎮這邊的習俗還挺不錯，平常時候去別人家吃飯，都是自已帶口糧過去，主人家提供菜食。
李敏歆走到院子裡，廚房那邊已經傳來陣陣香味了。
孩子們也不出去，都圍在旁邊打鬧嬉笑，時不時吸上兩口香氣，滿足讚歎，彷彿已經吃上了一般。
廚房裡劉氏一邊說話一邊在鍋裡攪和著，趙氏看火，錢氏切著乾菜，韓大妮在淘洗青菜，文氏與吳氏婆媳則坐在趙氏旁邊剝花生米。
把小小的廚房，擠了個滿滿當當。
“三嬸，大伯孃，大嫂，二嫂，四弟妹，大妮，都忙活著啦！”
李敏歆招呼一圈。
劉氏笑著把糙米接了過去：“你再不來，我都要讓孩子們去找了，在家忙啥呢？”
“沙石地不是換回耕地了嘛，我就想著拾掇拾掇，種點莊稼。結果忙活了半下午，才弄了一點點，愁人得緊。”
李敏歆抬了凳子坐吳氏旁邊，幫著剝花生米。
“那塊地靠你們倆，這個冬天都怕弄不出來，尋個空閒時間把兄弟們都喊去幫幫忙，使勁兒弄上幾日，也就成了。”劉氏順口說道。
見三明媳婦依然重視土地，文氏心裡倒是舒坦了些：“那沙地種麥不行，你打算種點什麼？”
“可不是，那地石頭太多，土層又薄，雜草都沒多長几根。我看也別倒騰，乾脆另外找地方開荒。”
吳氏搖搖頭。
當初之所以買下那塊地，還不是想著寬敞又便宜，給二叔做放木材的場地再合適不過了。
荒自然也要開，李敏歆當然不滿足這麼點地。
可是，沙石地她也不會放棄。
“我在縣城油坊買到兩斤新油種，那老闆說沙地能種，所以想著試試。”
油菜的事，以後大夥都看得見，不存在隱不隱瞞。
文氏驚訝：“你們莫不是被人騙了？什麼新油種，沙石地也能種？那油種是不是還特別貴？”
吳氏想起去年孫朝東受騙的事，忙給李敏歆說道起來。
去歲冬孫朝東去縣城幫妹子買成親用的棉絮，遇上一隊遠來的遊商。
遊商們帶著各種各樣的貨物，把這個鄉下土包子看愣了眼。
其中有一種叫做紅皮果的食物，被遊商誇上了天。
說是無論什麼土地都能種，且收成遠遠高出稻子和小麥，一畝地能有四石收成，還說他們家鄉家家戶戶都種植。
雖然紅皮果五文錢一個，這個沒有見識的年輕人，被人哄得暈頭轉向，把身上所有銀錢都掏了出來，換了兩大袋帶回了家。
可結果呢，那東西無論種在什麼地裡，收成都差得不得了，倒是藤子茂盛，用來餵豬還行。
可那有什麼用呢？誰家養多少豬？好好的地用來種沒有收成的藤子，誰浪費得起。
聽了故事，李敏歆莫名有些忐忑，在大家譴責的目光下，她小聲道：“五十文一斤，我就買了兩斤。應該不是騙人的吧，他也沒讓我多買啊！”
想想買種子的過程，她真沒覺得有被騙的感覺。
當然，既然被騙了，自然沒有識破對方的騙術。除非後果已現，卻已塵埃落定，什麼都改變不了了。
“花生種四十文一斤，新油種倒是不算太貴。”劉氏實事求是道。
文氏鬆了口氣，三明兩口子真不是一般的愛折騰。她白了李敏歆一眼，叮囑道：“既然買回來就先試試，以後可不能這般冒進，什麼都敢買，什麼都敢試！”
劉氏見氣氛不太好，趕緊轉移了話題：“三明媳婦，你們修房子的日子選出來沒？”
“四爺爺定的，這個月二十八開工動土。”李敏歆也偷偷鬆了口氣。
吳氏問：“一開工就有的忙了，請哪些人幫忙決定了嗎？”
李敏歆搖搖頭：“三明說得找大伯和三叔一起商量。他的意思是，要先去通山那邊把木頭砍回來。”
“按說木頭石頭得提前幾年就準備上，三明決定得倉促，也是沒辦法。早點砍回來晾著也好，等架樑的時候，也有兩三個月時間了。”
家裡陸續修過幾間房子，劉氏倒也清楚流程。
“回來了！”
“阿爺，五叔他們回來了！”
屋外孩子們突然歡叫起來。廚房裡的人結束了話題，紛紛走了出去。
三叔走在最前面，五德被兩個漢子用竹竿棉被做成的擔架抬著走在中間，其餘人跟在後面。
劉氏見人都到了，趕緊招呼：“四林山子，直接把五德抬去六平那屋。大夥兒辛苦了，先洗個手臉，這就開飯了啊！”
李敏歆看了看，卻沒有見到施三明的身影。
她狐疑了一下，立馬幫著大家一起擺放碗筷去了。